楚羲和睜開眼睛。
還是一樣的場景,一樣的人物,甚至連燈光都與那天的折射角度一模一樣。
但與之不同的是,這一次她不是坐在主位接受他人的恭維奉承,而是地位颠倒,以一種玩.物的姿态被男人攬在懷裡動彈不得。
當然,更讓她無法忍受的卻是那些滿是觊觎意味的粘膩視線。
就如同陰暗的毒蛇,一點一點一點爬過她裸露在外的皮膚,最後遺憾的終止于布料遮蓋的肌理之上。
被人完全掌控的感覺并不好受。
特别是對于楚羲和來說。
冷淡不過是她用以掩蓋自己真實想法的假面。
真正的她衷于守序。
或者說,她本身就是個厭惡自己所設規則被打破的獨裁者。
道德和羞恥心是人類才擁有的東西。
所以這對蟲子來說也并不算什麼,因為在這夢境之中,除了楚羲和以外,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是它思維的投影,算作它身外的化身、本我欲.望的體現。
但到了現在的地位,楚羲和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過像這樣明目張膽、恨不得将她吞之入腹的觊觎。
越是向上,遇到的人就越是會給自己披上一層“文明”的外衣,即使真的有什麼想要的東西,也不會将自己的欲.望赤.裸裸的展于人前。
所以即使知道了這一切都是幻象,也足以讓楚羲和升起殺心。
幼年時家道中落讓楚羲和過早的窺見了世界的一重本質。
等價交換。
這一點或許在和平時代不顯,但在世界“陷落”以來的當下,普通人連活着都難的情況下。
當然也不會有人去可憐一個病人加兩個孩子的組合。
而成為改造人也并不足以代替一個研究所所長的隐性價值。
如果不是楚羲和在這樣的當口,展現出了和養父一樣的超凡生化天賦,那麼即使楚明煦進了護衛隊,也同樣護不住他們一家三口。
但即使已經有了研究院的背書,也依舊有人前赴後繼、想要趁此機會雪中送炭,将這枝玉軟花柔的純質青桃哄騙入懷。
所以從那時起,楚羲和就明白,天賦是護住她本身的铠甲,但美貌卻是她手中那把僞裝成蜜糖的尖刀,忠誠的替她将那些聞着味兒咬上來的瘋狗開膛破肚,然後再榨幹最後一點利用價值。
這樣的遊戲她通關了無數次,也早就将玩弄人心的本事練到爐火純青,卻沒想到這次居然在一隻蠢笨的蟲子上翻了船,甚至在夢裡都要被它這樣惡心的作弄。
周圍人交談的背景音漸漸變成了毫無意義的呓語,但酒和血的味道卻在唇舌交纏間變得越來越濃,在情.欲升騰而起的輾轉厮磨間燃起熊熊烈火。
就像人永遠不會夢見自己沒有經曆過、不曾理解的東西一樣,作為夢境構築者的蟲子從來就不曾将注意力分給過旁人,當然也就還原不出那場酒局的人物對話。
先前說過,蟲子是一種很善于學習的生物。
所以楚羲和能感覺到,身上這隻僞裝成人類的蟲子正在用它那雙無機質的銀色眼瞳,細細拓印着她每一個細微表情變化的同時或輕或重,貪婪的逼出她豐潤面頰上的更多紅潮。
但如果隻是這樣的話,對楚羲和是沒有用的。
愛.欲不過是她使用趁手工具的一件副産品,她會享受,卻并不會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