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NA鍊斷裂速度超過阈值!"
戴着護目鏡的研究員幾乎要把操作台捏碎,監控屏上代表細胞活性的綠色波紋正被猩紅色浪潮吞噬。
解開基因鎖的關鍵在于,把這把鎖給砸了。
謝傳東突然劇烈抽搐起來,新生的肌肉纖維像絞緊的鋼纜般隆起,将上衣撐出細密的裂痕。
他喉嚨裡滾出困獸般的低吼,汗珠砸在金屬台面上騰起縷縷白霧。
莢樂垂在身側的手指無意識蜷起,這一幕的沖擊性太過于強了,哪怕承受這種疼痛的不是自己。
三個小時後,當謝傳東第三次撞得手铐火星四濺時,藥劑的作用終于平息。
渾身濕透的謝傳東癱在實驗台上喘息。
經過藥劑的使用,他幾乎全身的基因都換了個遍,新生皮膚泛着冷硬的玉石光澤,身上原來的疤痕也消失不見。
研究員舉着采血針猶豫再三,最終換了把手術刀。刀尖劃過小臂的瞬間迸出幾點火星,隻在表皮留下道白痕。
"試試這個?"
有人顫巍巍遞來訓練用匕首。謝傳東抹了把臉上的汗,接過匕首往掌心一劃。
金屬與皮膚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嘎聲,刀刃卷起個鈍角,他甩手将匕首擲向鋼靶,三十公分厚的合金闆應聲凹進碗口大的坑洞。
此起彼伏的抽氣聲中,不知誰說了句"用槍試試"。謝傳東扯開破碎的病号服,沒有任何防護措施地将胸膛對準槍口。
謝傳東對自己現在的身體素質多少有個數,面對□□與熱武器的對抗,也沒有太多猶豫,直截了當地扣住了扳機。
子彈撞擊□□的悶響讓所有人瞳孔緊縮,彈頭卡在表層肌肉組織裡,像嵌進柏油路的石子,暗紅色血珠滲出不到半秒就開始凝固。
實驗室陷入詭異的寂靜,而在這樣的寂靜裡,莢樂的聲音就顯得格外突兀:
"藥劑使用看起來非常順利,我這邊還有九套,要怎麼分配你們決定吧。"
她從包裡拿出白色的合金箱子,擱在操作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箱蓋掀開的刹那,十八支銀色藥劑在防震海綿裡泛着冷光。
人群騷動如沸水潑進油鍋。
"這批藥劑應該優先分配給技術人員!"戴金絲眼鏡的男人攥緊實驗台邊緣,"基因優化對腦域開發......"
光鮮亮麗的學者突然插話:"按《末日資源分配條例》第37條......"
話未說完,就被拐杖敲擊地面的脆響截斷。
"胡鬧!"
沈學永冷聲呵止,老人眼尾皺紋裡凝着幾十年積威:"我集結你們這些避難所最優秀的頂尖人才,就是為了看你們虛僞貪婪的嘴臉嗎?"
議論聲潮水般退去。他才清了清嗓子往下說:“關于藥劑的分配需要從長計議,你們都歇了那點心思,藥劑隻會分配到最合适的人手中。”
他警告的掃視在場的每個人,這些人表面是閉嘴了,私底下的心思可活絡着呢。
不過,沒人敢當面觸眉頭,此事也告一段落。
實驗收尾後,人作鳥散,莢樂站在實驗室門口,叫住正欲離開的都盈,同時壓低着聲音囑咐:
"明天我要去一趟一号避難所,所以暫時顧及不了課程,需要你幫我照顧他們,”
火種計劃的邀請函時限就在明天,既然沈老給了她,自然不能不去,現在也沒法再拖,隻能麻煩都盈。
“好,那不如兩個班合并授課?"
“行,謝謝了。”
“不用謝,我們都應該謝謝您的。”都盈握緊了莢樂的手,掌心帶着暖意。
簡單的交代寒暄後,莢樂又被沈學永單獨留了下來。
“多謝你了,我們不會白拿進化藥劑,等回去,我就讓人往你卡裡再撥點貢獻點。”
說是一點,大概率也是百萬起步。
“其實不用的,我用不了那麼多……”
“诶,不要見外,如果你不收下,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了。”
老人的眉眼中閃過疲憊,最近的事情太多,底下人在這種危難時刻也放不下一己私欲,光是鎮壓管教,就要費上不少功夫。
-
次日,晨霧漫過避難所混凝土外牆,積雪将沒有清理幹淨的斷垣殘骸勾勒成連綿的石膏像。
林懷遠軍大衣肩頭落滿雪粒,呼出的白霧模糊了冷峻的下颌線。
他突然擡手拂去莢樂睫毛上的冰晶,然後幫莢樂戴正了毛線帽。
“我要走了,你呆在研究所裡,要保重。”
莢樂從口袋裡拿出準備好的護身符,這回傳遞信息的信物不一樣,裡面儲存了受到傷害就自動發出的攻擊咒語。
正準備踮腳給男人戴上,林懷遠就先一步低下頭,微微曲了點膝蓋。
她兩手環繞男人,手指蹭過耳後的發絲,将銀鍊扣合,調整護身符到貼着心髒的位置。
“你也要保重。”
林懷遠站在避難所的大門前,定定看着她消失在視野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