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醒還: “……”
不是?反派怎麼突然陰陽怪氣的?
天色漸暗,街市上的人漸漸點起攤前的燈,浮光躍金,河面波光粼粼。
謝醒還發覺她與路亦浮已在外面呆了許久,若景家當真有“祂”存在,她同反派必需盡快返回,否則後果難料。
.
“謝姑娘、阿水,你們為何如此匆忙?”景和被謝醒還沖進來的模樣吓了一跳。
景家還是一片安甯。謝醒還理了理跑落的碎發,她哈哈笑了兩聲:“我這傻弟弟非要同我較量速度,還說什麼‘要是我赢了,阿姐要給我吃糖什麼的’,景大哥你沒有弟弟,不能理解的。”
她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讓路亦浮當傻子的機會的。
傻弟弟本人路亦浮沉默片刻,忽地他将手中的藥材扔在地上。
好你個謝醒還……
“哈……哈哈,”景和尬笑兩聲緩解氣氛:“阿水……阿水,”像是實在找不出什麼贊美之詞,許久他才繼續說:“阿水的性情可謂是頗為獨特。”
也是難為景和了,尚能用性情獨特這個詞來誇反派。
謝醒還看着地上掉落的藥包,她連忙彎腰:“景大哥,我來幫你撿——”
“阿姐,我赢了,”路亦浮将少女扯回懷中,聲色低啞,幽幽道:“我要吃糖。”
景和:“我這邊無礙的,謝姑娘還是帶阿水去吃糖吧。”謝姑娘一家怕是也不容易啊,
她笑應下。
謝醒還笑的有些命苦,反派正常的有些不正常。
客房内依舊帶着一股潮濕陰冷之氣。謝醒還謹慎的關上門:“房外此刻并無他人。”
“謝姑娘怎麼不給在下糖吃了,”路亦浮懶洋洋的倚在牆上,眼神卻始終沒有離開那道藕粉色的纖細身影:“還是說‘阿姐’另有獎勵給阿水?”他舌尖的咬字清晰的加強了“阿姐”二字,顯得格外纏倦。
謝醒還迅速抽過他手中的油紙傘,吞吞吐吐道:“我……我這也是形勢所迫。”似乎想起來什麼,她又理直氣壯:“我還不是想速決此事,好同你去消解因果!”
“好了,你快些去守着,我來請靈。”
路亦浮冷哼一聲守在門口。
謝醒還用桌上殘留的茶水将油紙傘打濕,少女阖眼撐開傘,身姿輕盈的漫步于屋内,她走過的地方漸漸漫出水漬——并非茶杯中的水,是地面自行在潺水。粉裙少女是青蓮傘下唯一的亮色,她似碧葉中之荷花瞬間綻放,嬌豔欲滴。
“引渡引渡,無為無我。”
“玄引玄引,無欲無求。”
少女哼唱着。
路亦浮直勾勾的盯着閉眼少女,青蓮之花……
水痕漸漸連成複雜的圖形,房中出現一個圓形陣法散發着淡淡的光芒。這是引渡亡靈之陣法,逝者哀悼前往彼岸。
謝醒還睜眼時渾身血液幾乎凝固,她手腳冰涼,眼中是止不住的憤恨,竟然……竟然……
法陣光芒所至之處密密麻麻地站着眼眶空空的女子,她們面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她們在嘶吼卻無法申訴,不僅是眼睛——她們的舌頭也被人剪去,這是一群異世迷失孤魂,她們被困在此處無法前往夙願之地,亦無法踏上輪回之路,她們的家人甚至還在埋怨她們的不虔誠無法讓自己賜福。生前她們鮮活的生命被無情的磋磨與掠奪;死後她們的怨氣受人驅使,不得安甯。
謝醒還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們經曆了什麼慘絕人寰的折磨,又這樣痛苦的死去。
許是察覺到生人的氣息,她們齊齊朝謝醒還湧來,謝醒還被這股陰濕怨恨之氣壓的幾乎動彈不得。路亦浮的劍氣劈開一條道,他接過少女手中的青傘收起,房間内頓時變得空曠。
“多謝。”謝醒還面色蒼白的倚在他身上,她氣息有些虛弱:“景家有邪。”
“有人奪取了這些女子的生命力供自己使用。”這就是青石川百姓口中的神啊,可她甚至找不到這些女子的屍骨,對方之能,遠勝如今的她。
是誰?月娘?景和?亦或是……
“你在連我一并懷疑?”路亦浮聲色陰沉,箍在她腰間的手又緊了幾分:“謝醒還,你還有良心嗎?”她一路使喚他如此之久,若是換做旁人早已去投胎轉世了。
“你聽我說,”謝醒還神情恹恹,方才她過于大意被“祂”的陣法所傷:“景家法陣,我暫時無法破解。”
路亦浮:“我将他們悉數誅殺便一了百了。”如此亦算完成與她的約定。
謝醒還有些語塞,又有些明白他為何能成反派了。若隻是單純地殺了幕後之人,陣法依舊無法解除,這些受害者将永遠被困于此地。
“我想将她們送歸陰界,亦欲将那令她們痛苦之人千刀萬剮、拔舌油煎。”
“好,我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