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醒還于烏見月的幫助下将景家翻了個遍,她在卧房密格之中尋得一殘卷,其上記載陣法術咒多有缺漏 ,有一法子便是竊取女子之生機以滋養己身,景和所用正是此邪法。
“見月姑娘,你的孩子……”謝醒還朱唇微啟有些欲言又止。
從私心而言,謝醒還不願讓她留下此子,然思慮到烏見月初為人母……
烏見月呼出胸中濁氣:“我絕不會留下他。”她仍是十年前的那個欲以足履丈量大地遊曆四方的烏見月。
謝醒還淡然一笑,也對,烏見月這般睚眦必報的果敢女子怎甘心被一個人渣困住一生?是她狹隘了。
“見月,祝你此去得償心中所願,遂平生之志!”
路亦浮望着女子遠去的背影,他把玩着手腕上新纏繞的袖帶:“你是何時發現的?”
謝醒還想了想,她微微側頭:“月娘昏迷的那一次?那時你不也有所懷疑?”
月娘身上散發的陰氣與那些女子身上的如出一轍,與其說她和景和共享生命,倒不如說景和尚未将月娘的生機徹底榨幹。月娘之所以一見他們便發動攻擊情緒激烈,不過是想讓他們早些察覺異常趁早離去,每次景和在時,她故作平靜,實則是對景和的恐懼和僞裝。
“你知道我所問的不止如此,”路亦浮倚仗着身高之利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少女,他微涼的指尖托起她的下颌:“景和為何偏要留下你?”明明此行中還有莫驚春的存在,景和卻獨獨惦記上了這個謊話連篇的小騙子。
“或許在他眼中,我是一個活潑靈動、生機盎然的少女?”謝醒還的下巴被迫擡起,她偏過頭不去看路亦浮:“好了,我們該去找驚春姐姐和姚大哥了。”
景和所求是她手中那顆承載生機的珠子,而她這具身體,不過勉強維系着一絲生機,僅可稱為活着罷了。
【系統,這具身體的原主呢?】
她斷不會強奪他人身軀,謝醒還早已察覺這具身體在她到來之前便生機斷絕,但她仍欲找尋原主問其可有心願未了,就視作對借用這身體的酬報。
【這具身體是特意為宿主備下,沒有原主,請宿主專心任務無需擔憂。】
“……”怪不得開始一點生機都沒有,原來是機造體。
景和的話半真半假,青石川确有靈姬的存在,這一點月娘也告訴了他們。
“你倒是急切,”路亦浮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修長的手指了指少女手中的符紙:“他們留給你的通訊符都無半點反應。”
話音方落,謝醒還手中的符紙便幻化成一條紅線,而她的食指被紅線纏繞,紅線另一端延伸向無盡的遠方。
“……”
謝醒還懵懵的看着那根紅線,眼中滿是不可思議,反派是什麼史詩級烏鴉嘴?
路亦浮極為罕見地沉默片刻。
他們沿着紅線的方向一路追尋而去。
“是這嗎?”謝醒還目光略帶狐疑,她彎腰拾起地上的線頭,紅線的牽引在此戛然而止。
他們已來到青石川城外,一片清幽山林,溪水蜿蜒流過,似乎并無特殊之處。林間鳥鳴聲驚起,耳畔似有走獸窸窣爬行之聲。
路亦浮精瘦的腰身被一條巨大的蛇尾緊緊纏住,蛇尾拖着他向前而去,謝醒還疾步撲入他懷中,她被拽的一個踉跄,二人竟被蛇尾一同拖向前去。
“為何不反抗?”路亦浮擰着好看的眉心,他不懂為何謝醒還在那時壓住了他。
“它身上有驚春姐姐和姚大哥的氣息,”謝醒還被颠的反胃,抱了路反派一路她的手也有些發酸:“紅線在發燙。”
路亦浮一時語塞,他伸手按揉她的手:“所以你要把自己也搭進來?”
謝醒還環視着他們所處的山洞,這洞府幽深,洞内晦暗不明,滿地皆是森然白骨,空氣中彌滿着濃郁的血腥味,那蛇妖将他們囚于此處後便消失了。她往路亦浮的方向挪了挪:“就不能是擔心你啊。”隻是不知男女主此刻究竟身處何處。
“你們感情倒是不錯,”美豔絕倫的紫衣女子悄然出現,她的聲音帶着沉淪的引誘:“這位姑娘,你願意将他交給我?”
把誰交給她?反派?
“絕無可能。”謝醒還義正言辭的拒絕,洞中光線昏暗,她看不清路亦浮的神色卻能感覺到手上的壓力,若是她同意了,反派估計當場就能把她的手骨捏碎。
“我們的事便不勞煩姑娘操心,”路亦浮笑得燦爛,語氣中卻透露出危險的氣息:“但姑娘還是先把我們的同伴交出來,否則……”
女子微微歎氣,她向謝醒還走近:“姑娘,我能給你一切,财富、長生、所有你想要的……”她根本不在乎路亦浮的回答。
“一切?”謝醒還慢慢地靠近水紋結界,她陷在那雙泛紫的眼眸中:“姐姐,你……你見過龍嗎?”
“?”
路亦浮牢牢抓住少女的手腕将她拽回攬在懷中,他咬牙切齒:“你見誰都這麼問嗎?”
謝醒還哈哈笑了兩聲:“玩笑話玩笑話。”
靈姬臉上的笑意僵住,幻術竟無用,這兩人當真是油鹽不進。
“我們的同伴被你藏于何處?”謝醒還漆黑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淩厲:“你又為何要用青石川這麼多無辜的生命來修煉?”妖族修行當遵循天道自然之理,亦不可與人族有過多牽扯糾葛,若急功近利濫殺無辜隻會擾亂自身修行。
靈姬委屈巴巴地眨眨眼:“我明明是同他們等價交換過的,他們本人與家人皆已允諾。”雙方各取所需,不違背本心、不傷及無辜,這分明是等價交換皆大歡喜之事。
“哦?你就沒有對他們用過幻術嗎?”謝醒還冷笑:“最起碼我的同伴不會認同你口中的等價交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