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也好,主神也好,管它說得天花亂墜,淩肆卻從來沒有對小助手信任過。
因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接受這樣的任務。
淩肆并不知道自己到底經曆了什麼,但是當他清醒過來後,察覺到自己靈魂深處和主神簽下的條約印迹時,他不由怒極反笑,眼中殺意如冰似火。
生亦何歡,死亦何懼。
若是受人脅迫,被人威逼,需要忍氣吞聲卑躬屈膝,才能換得一絲生機,那還不如獨向黃泉落個自在。
盡管記憶已經模糊,連自己的真實姓名都不能記起,但他刻在骨子裡的矜貴驕傲卻半點都不曾更改。
如果任務世界足夠自主,可以讓他肆意妄為君臨塔下,他或許還有幾分好奇嘗試一二。
可如今這般扮演角色修複世界的任務實在令他提不起興趣,不說别的,若是這些角色以後遇到被強迫被威逼的情景,自己堂堂甯王世子也要跟着扮演不成?
更何況,把世界主線拉回到原始劇情的修複任務,絕對是犯了他的大忌。
盡管記憶模糊,但他敏銳的感知如同細線,将心底殘存的少許畫面一一串起,如所謂的原始劇本一般,大緻而準确地勾勒了他短暫的一生。
他記得那江南杏花煙雨裡的甯王府邸,記得那重重宮門緊閉的紫禁皇城,記得那些吳侬軟語聽雨樓上的舊夢,也記得那些刀光劍影明争暗鬥的交鋒。
從天潢貴胄到淪為金籠之囚,從天之驕子到跌落塵埃,從萬千寵愛到被至親厭棄,他短暫的一生所經曆過的驚濤駭浪是旁人萬萬想不到的窮兇極惡。
他的人生早就被曾經的種種經曆,給烙下了鮮紅的印記,讓他對這世間一切都失去了興趣。
一個對自己的生命都毫不在意的人,又怎麼可能會對于任務世界有絲毫留戀,亦或半點沉迷呢?
這個世界如何,又與我何幹?
年少的生命早早經曆了太多太多的風雨波折,以至于如今的淩肆,隻想翻雲覆雨玩弄世人,冷眼旁觀他們的種種醜态,卻從來不會為了他們的悲歡喜樂而有半點波動。
所以,在進入這個世界,恢複清醒的一瞬間,淩肆就已經在心中策劃了這場圖窮匕見的大戲。
不管是誰,出于何種目的,隻要是想利用他,哪怕貴為所有AI和數據産物的主神,他也一樣不會放過。
“我之前所在的遊戲世界裡,有着和當前任務世界非常相似的背景,但有些地方還是有些許不同。”嘴角噙着幾分笑意,淩肆溫聲為無比震驚的小助手介紹道,“例如,皇帝會安排自己的心腹,如受寵的内侍或者親近的佞臣,到自己不信任的将軍身邊擔任監軍。這樣一來,可以保證将軍和兵權都在自己的監控掌握之中。”
這幾年來,淩肆早就開始了重重試探,最終才決定在今夜放手一搏。
小助手不知道任何原住民的所思所想,也不知道他們做過的事情,應該是和自己一樣隻有原始劇本。
自己很多次或大或小的偏離劇情,它除了提醒以外,其他什麼都沒有做,或者某種程度上來說,它很可能什麼也做不了。
淩肆如同高明而有耐心的獵手,一點點試探着獵物的本領,直到自己有了足夠的把握,才摘下僞裝,将渾然無知的獵物一舉制服。
“你說,我們之間的關系,和我說的這個監軍和大将,像不像呢?”淩肆輕柔的語氣,在小助手聽來,卻是比惡魔還要可怕的存在,它居然像這個世界的人類一般打了個寒顫。
它張口結結巴巴問道:“如果我解釋了,你還能完成任務,把世界主線拉回去嗎?”
“這就要看你的解釋令我滿不滿意了。”淩肆淡淡一笑,并不正面回答。
“其實,你能進入這個任務世界,是因為主神認定,這裡具有和你匹配度很高的原住民角色,也就是原來的小皇帝。”小助手連忙解釋道,“因為匹配度足夠高,所以當你扮演起小皇帝時,其他人都不會察覺到有什麼不同。”
“數據顯示,小皇帝和你的相似度是34.08%,但匹配度高達78.94%。”小助手察覺到淩肆未出口的疑問,繼續細緻解釋道,“相似度更偏向于你和原住民角色之間的相似性,比如情感比如性格這些,是一個内在的聯系。而匹配度更偏向于外在的表現,匹配度越高,你的表現就和原本原住民的表現越一緻。”
“也就是說,你做的任何一個決定,說的任何一句話,都是小皇帝有78.94%的可能會做出的。某種程度上,你的很多選擇很多言行,就是小皇帝的選擇,和小皇帝的言行。”
淩肆和小皇帝之間的匹配度,的确高的吓人。
主神用量力計算出的結果,已經将所有情況和場合包括進去,絕對精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