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芙蕾下午沒有課,本想着去圖書館繼續寫昨天沒寫完的魔藥課論文,卻被葛蕾斯攔在半路。
當時她正低着頭飛快地翻書,行色匆匆地走在雜亂無序的人群裡,其實她并不擔心自己會被撞到,許多人貌似都不太敢惹她,這是上個學期開始就得出的結論了。
從三人組和奧斯佩特口中也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原因,首先無非就是大多巫師家庭的孩子都聽說過沙菲克這個姓氏帶來的震懾,他們的中立态度和家族長久以來的高瞻遠矚,優雅大方,精明智慧,盡管之前一直生活在法國,移居英國才短短幾年就壟斷了一部分純血家族的産業,給衆多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其次是二年級時一次洛哈特教授舉辦的決鬥俱樂部,他偶然點名讓芙蕾上台和一個赫奇帕奇決鬥,那時她在衆人心中的印象隻是空有虛名的漂亮貴族,後來芙蕾的繳械咒——除你武器,讓大家都吓了一跳,不敢想她在背後偷偷練習了多少次才能達到一經射出就足以讓所有人看出來魔力波動和咒語威力都超出同齡人的強大,從此芙蕾就變成名副其實用實力站穩年級第二寶座的人——因為在此之前有學生經常懷疑她是花錢買來的,像軟趴趴的沒有實力的玩偶。
至于為什麼是第二,是因為她唯一不擅長的科目是天文課,對星系什麼的完全不感興趣,芙蕾常常抱着望遠鏡通過那個小小的鏡片對着一望無際的星空發呆,好幾顆星星連接在一起時她根本看不出是什麼星座,以至于考試裡星系圖都畫不出來。
要說她天賦異禀,也不算是,她隻是托家裡藏書多的福,和從小就不願意輸給别人的倔強,如果有誰也天天都泡在圖書館裡,那麼一定就能發現年級第二大人不靠噱頭不靠吹捧,那是她付出了無數努力換來的結果。
那個同樣泡在圖書館的人就是格蘭芬多萬事通赫敏·格蘭傑,芙蕾的要強,聰明冷靜,在自己被侮辱時還幫着出頭,寬容善良對朋友仗義,身上的種種都無比吸引着她,在赫敏眼裡,芙蕾擁有很多品質,她是一個值得深交的朋友。
她的平靜和理智,讓赫敏一開始根本就看不出來,她是一個家裡遭遇過變數,還失去母愛父親疏忽,沒有朋友的可憐孩子,有的隻有姓氏帶來的背景,和她清高自持的背影。
還有最後一點,是芙蕾臉上一般都沒有太多表情,她冷起臉時隻有五官帶上去的淩厲,笑起來卻也不失貴族氣質,很少有人能見到沙菲克她肆無忌憚着笑的樣子,久而久之不少人就認為她冷漠得讓人無法接近。
回過神時,原本人潮擠擠的大廳走廊因為芙蕾的突然出現,她那一圈周圍的人自動讓出了一條道,銀色的長發飄飄,以往人們印象中冷漠的臉不知何時開始變得像消融的冰山,肉眼可見的柔和了。興許是最近赫敏總和她一起泡圖書館的原因。
她正用硬書本墊着羊皮紙,寫到關于妖精叛變年代的話題時,撞進了一個柔軟的懷中,那人身上有種淡淡的檀木香,就在她想擡頭時,一雙手撫上頭頂,下一秒開始使勁揉搓起來。
“葛蕾斯!”
少女帶有指責的怒音響起,與葛蕾斯視線交彙時頭上早已變成雞窩,亂蓬蓬的有一搭沒一搭。
“怎麼,見到我不開心?”葛蕾斯依然是那副欠打的樣子,她精心搭配的巫師長袍,領口還有金色的鑲邊,無不彰顯羅齊爾家族的蓬荜生輝,以及她秀颀優雅的身形。
“我還要趕着寫作業,有什麼事情快說吧。”說這句話時芙蕾連眼睛都沒擡起來,又低下頭去奮筆疾書。
手中的羽毛筆脫手而出,擡眼望去,葛蕾斯眯着狹長的眼睛微笑,舉着魔杖的右手搭在左手手臂,懶洋洋地靠在冰涼複古的牆上。
“那你得跟着我走一趟。”
幹巴巴地張望被人拿起的作業,芙蕾隻好答應,用魔杖從她手中奪過自己的羽毛筆,剛想邊跟在葛蕾斯身後走着邊繼續寫作業,下一秒硬書本羊毛紙羽毛筆全都飛了起來。
“沙菲克家裡沒教過你跟一個人做事情時要專心嗎?”
唇邊還是那抹挑逗的笑容,葛蕾斯說完就得意洋洋地轉身,芙蕾的書本全部漂浮在她身邊,夠都夠不着。如果再用魔法把它們搶回來,葛蕾斯一定還會故技重施,芙蕾便索性直接放棄了掙紮。
氣都沒來得及生,又被對方一隻手臂攬過去,撞上葛蕾斯嶄新的長袍,響起衣服布料摩擦的聲音,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兩個人就這麼挽着走。
一路上經過的地方幾乎是所有人都看着這對親密無間的教授學生,葛蕾斯還在笑着跟學生們打招呼,就被芙蕾用手臂捅了下肋骨。
“到了嗎?我們還要這樣丢臉多久?”
“丢臉?你不覺得天塌下來都有我們的臉頂着嗎。”
芙蕾聽完這句話,整個人都像是頓住了,瞳孔中帶着震驚和不可思議地望向葛蕾斯,對方故意沒看她,留給芙蕾一個漂亮的下颚。
“我不是在說這個!”
芙蕾就這樣被她挽着肩膀,途中十分不自然地朝認識的朋友們麻木地笑笑,還不忘應付了幾個自來熟的人,當盧娜和奧斯佩特看到她時,都不約而同地瞪大眼睛,這可能是她們最默契的時候了;格蘭芬多三人組恰好經過,那時赫敏還在滔滔不絕,是羅恩最先發現了她們,他迅速拍拍其他二人的肩,口中貌似叫了自己的名字,芙蕾便順利收到三道好朋友們疑惑詫異的視線。
最後終于來到了葛蕾斯的辦公室,整個房間布局非常符合她的個人氣質,精心擺放的金貴花瓶在進門最顯眼的地方——牆壁上一副巨大的畫像旁邊,上面整齊地排插着開得豔麗的紅色彼岸花,它的花蕊被細長的花瓣包裹,一朵一朵簇擁着。
辦公桌上堆滿了書籍,隻有好幾張的學生論文作業被批改完随意地放在一邊,一旁的書櫃卻不放書,看上去全都是葛蕾斯用心收藏的裝飾品,裱起來的吊墜和手鍊,大多都是銀質的外殼最中間鑲着一顆不大不小的寶石,在燭火的光亮下色彩斑斓,看上去每一串都價值連城。
芙蕾又往前走了幾步,螺旋式的樓梯通往二樓,門口有一個木質按鈕,她突然感覺到自己好像中了什麼魔咒,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摁下去,下一秒木門猛地打開,裡面飛出了數不勝數的書本全部砸向她,順着重力的方向失足摔下一樓辦公桌前的一塊空地。
轟的一聲,葛蕾斯還是站在原來的地方紋絲不動,物理掀起的風隻擾亂她微卷的劉海,目送芙蕾從二樓扶手處就這樣摔落在自己面前。書本就好像有生命一般,一群一群地飛起來探頭探腦确認芙蕾是摔痛了,便成群結隊地飛回二樓木門的房間裡。
小教女魔杖都失手甩出去了,即使反應再慢也不忘在落地的前一秒用手護着頭,她狼狽地爬起來,銀色的發絲緊貼着從藍白圍巾裡露出的白皙脖頸,書本造成的擦傷砸傷在擡頭望向葛蕾斯時被一覽無餘,本就蒼白的臉此時挂了彩,像胡亂塗抹的顔料畫,開始下意識尋找着最重要的魔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