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寄雲和楚烨從紫宸殿出來,兩人一路無話。
走到停放馬車處,楚烨提出捎段寄雲一程,被人謝絕,之後他也沒再堅持,和人告别離開了。
段寄雲也沒騎馬,慢慢走在出宮的大道上。
各種樣式的馬車從自己身邊一輛輛經過,揚起細沙塵土,碾在地上發出沙沙聲,好像在笑話他的不自量力。
今天沒有早朝,因着北燕使團來訪,皇帝連續幾日宣臣子在紫宸殿議事,他和楚烨在其列。
在楚烨和林少軒的幫助下,朝堂上的那些文官争執的東西,段寄雲已經看得明白,但是他依舊不理解,甚至于越看越不理解。
今日終究是在他們提出一條條彎彎繞繞之後,忍不住提出了質疑,而後本來是各執一詞的文官,一下子扭成了一體,反倒攻擊起了他,自己嘴笨,在一張張巧嘴面前毫無反抗的餘地。
平生第一次,紀見溪生出了無助感,比中了埋伏,敵人從四面八方湧出來的時候,還要無助,起碼中了埋伏,他手中還有一杆槍,坐下還有一匹馬,隻要一搏必然會有沖出去的希望,可現在他卻在連話都插不進去。
刀劍無眼,紮在身上是結結實實的痛,傷好之後,最多也就是懼怕雨雪天氣,但不會畏懼刀劍,隻會更加磨砺自己而已;可唇槍舌劍,明嘲暗諷,将自己擺在高位愚弄他人,這樣弄出來的傷口不會好,即便會遺忘,但心中埋下的種子就會生根發芽,會害怕,會畏懼,明明身上沒有一點傷口,卻鮮血淋漓。
秋風已經有些涼了,乍一撲在臉上,已經透着絲絲微涼。
段寄雲回神,才發現自己已經走出了巍峨的宮殿,穿過了高聳的宮門,走到了熱鬧的街上,看着人來人往,他的耳邊才響起了熙攘的人聲。
不若去買些吃食零嘴再去接舒達回家?
此想法一出,段寄雲便付出了行動。
這兩天白日裡段舒達寄在林少軒府上,和他家中一對雙胞胎一起玩耍。
查明了葉萱萱苛待段舒達一事後,在與段舒達商量之後,給了些錢财,劃清了界限将人送走了。
葉萱萱起初是不認得,她以為自己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即将到手的“豪門”生活又怎可以飛了?
一個在宅子裡生活許久的姑娘,即便小時候在戰場邊上流離過,她的手段并不足以撼動一個征戰沙場的将軍,那些靠着真刀實槍磨砺出的血氣和戾氣都不是她受得起的。
在意識到自己如果再死皮賴臉下去的話,那麼她會連已經給出的錢财都沒有,甚至下場可能會很慘的情況下,隻能拿錢悻悻離開。
另一方面,搬家一事也提上了日程,皇帝既然已經賜第,自然是要住進去的。
但是裡面收拾還是需要一些時間,加上還要招募人手,一時半會還住在原處。
至于什麼時候搬家另說,現下住在小院裡段寄雲也還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