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雲我們到了。”
段寄雲聽罷停下腳步,擡頭望去。
“青州雙峰堂”紀見溪拿出手中的遊記又核對了一遍,“就是這裡。”
雙峰堂和書坊街以及紀見溪的書鋪一樣,沿街的外堂的二層小築,不過雙峰堂在外的裝潢也用了些功夫,門口角柱、檐柱皆有雕花,向前靠近,發現上面刻的是山川湖海,偶有遊人穿梭其間,栩栩如生。
店裡小厮注意到看柱子的兩人,上前正準備介紹。
“這是‘春江戲舟’?”紀見溪看柱子上幾筆勾勒的粼粼波光,一望無際的江上,一葉扁舟泛遊其上,舟上有一閑散遊人,仰望高懸明月,又或是看月亮邊綴的如于飛鳳凰的細雲。
“客官好眼力,這可不就是路逍遙路先生的春江戲州,還有這邊‘白堤折柳’,您瞧此處……”
小厮自然看到紀見溪手中拿着的遊記,那本正是路逍遙系列叢書刊印于自家書坊的第一本。
往來顧客大多是沖着路逍遙的書來的,小厮在這裡做久了,對于路逍遙的書自然了如指掌,給紀見溪介紹時候,特意提起的是他手裡拿的那本遊記中幾處反響最好的地方。
引得紀見溪連連贊歎,連帶着對雙峰堂印象深刻不少,也有了些許好感。
這些遊記都是路逍遙此人在大周山川湖好間暢遊,記錄旅途中他在一草一木,一山一雲中窺見浪漫的展開,現實和想象中交互,如墜琉璃幻境,雲渦霧縠,乘鸾跨鶴。
小厮介紹完幾處,又引着人向裡走去。
鋪子中人滿為患,聽得到各地口音。
“這是月前新印的路逍遙遊記。”
新書和紀見溪手裡的裝幀方式相似,一看就是雙峰堂出品的。
紀見溪拿了一本書,又看見這本書旁邊還有和自己帶來的那本一樣的書,隻是題目前面加了“增補”,再走幾步又是一本一樣的,不過題目上加的是“新刻”。
“這幾本書有什麼區别?”段寄雲也留意到了。
紀見溪搖頭,望文生義推測,“寫着‘增補’的内容應該會比這‘新刻’多些吧。”
“二位有所不知,距離這路逍遙路先生在本店刊刻第一本書至今,已有五年。”
“恰逢五周年,掌櫃與路先生商量重刻的新本,書本全部由路先生重校,又增加了一些後續相關見聞,内容比從前更加完善。”
“兩本内容一樣?”段寄雲問。
“還是有區别的,這新刻本除了有增補本新有的内容,還有路先生本人重新作序,以及這裡面的配圖都是請專門畫家重新繪制的,不止這些,這書采用的紙張也與一般書不同,您摸摸看。”
新刻本的紙張不僅比增補本厚實,裝幀也更為精美,問了價格,一本書可以買兩本紀見溪手裡的。
“二位客官來得正是時候,這新刻本上還有路先生親筆簽名,限量五十本,這裡就剩下最後兩本了。”
紀見溪本來還覺得增補的微末内容可有可無,可聽到小厮這麼說,自然是要再拿一本的。
小厮看段寄雲盯着抱着一大摞書的書商看,解釋道:“那是康京來的書商。”
“從康京來的?”紀見溪聽罷回頭去看,發現不是自己常去的那家書鋪的夥計。
小厮又帶着人在書坊中轉看,雙峰堂除了有名的路逍遙遊記,通俗小說也刻印的不少,曆史演義小說、英雄傳奇小說、公案小說、才子佳人類小說等等類型都能在雙峰堂裡找到,甚至紀見溪還在角落裡找到了色|情小說。
段寄雲跟在紀見溪後面也選了幾本小說,他倒是沒留意類别,隻看封面、書名是否合眼緣。
紀見溪看到二樓也有人上下,問小厮,“樓上是什麼書?”
小厮一看紀見溪勁裝打扮也難掩的溫文爾雅的書生氣,一拍腦門,“您瞧我這腦子,光顧着帶您看一樓的了。二樓那些書您定是用得到,那些書……”
科舉用書自成一片天地,全都在書鋪二樓,上邊不少學子,小厮不好大聲說話,到了二樓簡單說了兩句,就退了下去。
書本分門别類擺放,其中不少書和紀見溪手裡那本“狀元筆記”内容近似,隻是對于文章注解各有不同。
本以為“狀元筆記”就很新鮮,沒想到隻是冰山一角,紀見溪本想依據自己在竹青書院所學訂正重編一本類似書籍,看來此事要先擱置,同種類型的書實在是太多。
之前紀見音就勸過他,同種類型的多了,人們在選擇的時候會更傾向于選擇的人多的,也就是先出版的,對于後起之秀都知道内容應當大差不差,除非有什麼鞭辟入裡的分析,或者驚天動地的革新,否則很難再開出一片天地。
如今看來這琳琅滿目的科輔書籍,紀見溪承認之前是自己太過于執拗了。
紀見溪看見字帖,去找正好看見段舒達最近常用的大家之作,又翻看幾本,順着選了兩本家中沒有的類型,自己閑暇時候也可以練練字。
兩人在雙峰堂就消磨了一個多時辰,才從裡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