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風大,穿戴整齊的皇後端坐在鳳塌之上,保持着後宮之主的風華。禦書房的太監内應很快傳出話來,雍正帝傍晚急招龍虎山的那個小妖精。
皇後内心防線有些破防了,自己成日在宮裡與人周旋,天天困在這百尺宮牆内,可是身體和心裡比鄉下稼給農桑人還累。
雖紫禁城的景色是天下最美,比陌上輕煙和野花野草景緻要美,但是皇後覺得自己天天待在這裡面,根本沒有一天是身心放松,心情愉悅的。
和年妃與熹貴妃鬥了一輩子,年妃過世早早的退出了宮鬥的戰場。現在的自己眼看着熹貴妃的大旗高高飄揚。
宮内的人善于踩低捧高的,現在弘時死後,弘曆繼承帝位就是闆上釘釘的事,所以紫禁城大到禦前守衛,小到辛者庫的太監,都唯熹貴妃馬首是瞻。
皇後早已經是個掏空的擺設,是熹貴妃留給雍正帝的顔面,是給她臉上貼金的工具人,還是有風吹草動替熹貴妃擋刀的替死鬼。
皇後聽到雍正的召見義宣的消息後,嘴角不由的露出一絲快慰的笑意,雍正帝才五十歲。有其父必有其子,如果按照康熙帝長壽劇本,雍正帝還有幾十年的活頭,再誕生出個小王子不是問題。
可是雍正登基以來,晝夜的忙于批折子,白天上朝後,又是禮佛和打坐,根本對後宮沒有興趣和時間。一天内雍正對義宣兩次召見,難道是這個女孩打動了雍正帝的修佛之心?
皇後想到這,覺得自己要改變策略,不要防龍虎山的小狐狸像賊一樣。而是要順勢而為,能給熹貴妃上些眼藥。
“去告訴小安子,盯緊點!“
“是,皇後娘娘。”
貼身的宮女春茶出去吩咐下人,不一會兒回來,看着皇後心思很重的臉,試圖勸說。
“皇後娘娘,不必擔心,她就是一個守夜的小道姑。”
“小道姑守夜,你聽說過嗎?”
年輕俏麗的春茶低頭說,“她畢竟才十歲。”
“十歲?當初我和皇上成婚的時候,也才十歲。”
春茶看到把話聊死了,就默不作聲的給皇後敬了一杯茶,“娘娘你是什麼打算呢?”
皇後呷了一口茶,望着院外被高牆宮殿分割天空,玄色的夜如墨汁一般,隻有在遠處的天邊透出一縷金色晚霞。
這個晚霞就像是自己的命運一般,曾經氣勢如七彩朝霞,将整個後宮都照在自己皇後的懾人氣勢下。
當初熹貴妃,年妃都小心翼翼的跪拜在自己的鳳袍之下。也不知怎麼地,雍王府的日子越來越紅火後,而自己的氣勢就像這日薄西山的晚霞,隻剩這一縷的高貴的遊魂。
“熹貴妃那裡有什麼動靜?”
“熹貴妃好像沒有什麼動靜。”
“有沒有派弘曆去他父皇那裡幫助她看看?”
“陳公公說,沒有見到他這幾天。”
“她可真沉得住氣!”
在養心殿西側的燕禧堂,熹貴妃的宮苑中,弘曆正在和熹貴妃飲茶。滿園的花樹靜好,月色掩入夜色的雲後,宮女點起了好看的宮燈。
熹貴妃躺在黃花梨椅子上,手裡拿着絹帕,看着年紀十六歲已經成婚兩個多月的兒子,一下子有了男子成熟的氣質,面色紅潤的喝着剛炖好的銀耳雪梨羹。
“大晚上的,你怎麼到我這裡來了?”
“兒臣是想去禦書房探望皇阿瑪,但是走近後,發覺皇阿瑪與别的人在裡面,兒臣怕不妥,就避嫌的來額娘這裡坐坐。”
熹貴妃看着臉面五官端正骨相輕奇的弘曆,心思缜密的和雍正非常的像。猜測他肯定是聽到或者看到是一個女孩子在禦書房,就知趣的避開,免得撞破了父王的好事。
“那就是一個守夜的道姑。”熹貴妃口氣無所謂的說着。
“可是我看到父王摟着她,在教她寫字,哪是守夜的低級宮女。”
“啊!”
熹貴妃驚訝的一聲坐起身,馬上陷入了沉默,弘曆的話讓她感覺到一絲威脅。想到白天看到此女腰間挂着雍正帝的香囊,想當初這個香囊還是自己親手繡的,雍正帝說送人就送人了。
熹貴妃歎口氣說,“不怨你父王,他一直想有個公主寵,可惜沒有一個公主能活下來。你皇阿媽收養了親王的幾個公主,但是畢竟不是親生的。”
“父王要收養就給正式的名分,寵溺個道姑于理法不合。”
“放肆,這話是你能說的嗎?”
熹貴妃把身邊的貼身宮女都打發離開後,才壓低了聲音對弘曆說,“最近你父王睡眠不好,特别是弘時去世後。現在他能找到樂子,就随他,大不了到時候處理了,那誰會知道。”
“是母後,都聽你的。”
“你扶我起來在院子裡轉轉。”
“是額娘。”
弘曆将熹貴妃攙扶起來,在後宮中廊橋和林苑僻靜的地方散步,熹貴妃非常老練的處理防止被人探聽的問題。長時間待在一個地方,容易被人盯着。
他們兩個穿過二進的院,走進了一個空闊正殿的大院。母子倆面朝花園,内侍和太監都在兩邊是東西配殿屋檐下垂手而立。
最後熹貴妃來到廊橋的亭子裡,坐下後,望着廊前新移植了一排海棠花樹出神,花園中花開末期,不似往日繁盛景象,
熹貴妃指着海棠花樹說,“大清入關後,龍虎山就像這秋天的海棠,被冷落了很久,不似在元明兩朝的風光。現在他們得了機會,必定選的人都是萬裡挑一的極品,來争聖恩。”
“額娘說的對,”
“但是我沒有料到,他們會選一個小女孩道姑來觐見皇上,果然對幾千年的後宮精髓掌握的爐火純青啊。”
弘曆伸手拿來一個果脯含在嘴裡,“按照母親的意思,這個小女孩必定有過人之處。”
“嗯,白天我專門去劫道看看,她确實不一般,渾身香噴噴的,還有一對月亮眼,看着你,人好像被攝魂的感覺。”
“果然是個狐狸精,妲己再現。”
“也許吧,要不是你父王早上在女孩守夜後離開,晚上又讓人接小女孩召見了。”
“額娘,我應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