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九年的深秋,皇後的亡靈超度醮壇儀式結束。義萱和衆道士遠遠的看着穿着紫色法衣的婁近垣,冒着大雨帶着十位穿着紅色和黃色法衣的道士法官,從祭祀搭建的醮壇走下來。婁義宣望着天上的大雨,心中默默的祈禱,貴人上路多風雨,這場雨就是皇後娘娘給所有人告别的熱淚吧。
皇家的車馬,打着各種旗幡,浩浩湯湯的拉着皇後的棺椁朝城外而去。今天是下葬的黃道吉日,隻要天上不下刀子,安葬皇後棺椁的儀式就不會停。
婁近垣看到大雨滂沱,擔心郊外發生泥石流,給送葬的隊伍帶來危險。于是他在衆法官的陪伴下,再次登上了醮壇。他冒着雨念咒做法事後,天上轟隆隆的一陣雷聲後,雨馬上變小最後慢慢的停下來。
天空烏雲慢慢散開,天門打開,雨後的天空濕潤潔淨,一縷陽光從雲後輻射下來,遠處城郭外,皇後陵寝的安置處,有一道彩虹升起來。
雍正帝滿意的點點頭,這個婁近垣果然法力強大,他坐上金銮轎,朝着京城外郊野的青山綠水處而去。
參加葬禮的人們都不由的驚呼,“婁真人,就是靈啊 ,謝謝婁真人!”
義萱站在亮心師兄旁邊,當雨停歇的時候,義萱忽然覺得眼前一片漆黑,人當時就暈倒在地。亮心師兄趕忙抱起義萱,讓别的道士去彙報婁近垣。他帶着兩個小道童,留在原地。
等撒着漫天雪花紙錢,洪流般送葬的隊伍離開後,亮心師兄駕着小驢車,想将義萱送回妙緣觀。可是由于今天是皇後大葬的國事,京城到道路禁閉不通。看到義萱昏迷不醒,亮心師兄就抱着義萱到最近的一家鋪面。
這是一家快倒閉的當鋪,門口當鋪的藍邊灰色旗幟,被歲月撕爛成一縷縷,當鋪二字更是破爛的看不清。敲開緊閉的木闆門,男主人一臉蠟黃,差異的看着穿着道袍的年輕道士,抱着穿着紫袍的俊俏道姑站在門口。
“你們化緣?”男主木讷緊張的問
“和尚才化緣,我們就是要一杯水和一個長凳,我們主持昏過去了。”亮心師兄大氣的回答。
“好,請進來,就将她安置在櫃台上吧。”男主眼神閃過一道光,臉色堆笑的回答。
“櫃台?這樣不會影響你們做生意吧?”
“不會,我們已經差不多倒閉了,就這裡,我給你端一碗水去。”
亮心師兄讓兩個小道童搭把手,将義萱輕放在門對着大門,一人多高的木制櫃台上。亮心師兄環視這個店鋪,沒有看到太多的桌椅闆凳,櫃台後面是空落落的舊式櫃子,擺放了一些不值錢的古玩和瓷器。
在通往後院的門口,站着店鋪主家的人,他們也是臉有菜色,驚恐的望着亮心師兄幾個人。不一會兒,四十多歲的店主端來一碗茶水,亮心師兄将義萱的頭扶起來,想給她喂些水,但是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
“我來吧!”
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婦女從内院門口走來,手裡拿着一個調羹,她接過亮心師兄的碗,一勺一勺的給義萱喂水。
亮心師兄騰出空來問,“主家,你們是做什麼生意的?”
身上打着補丁的主家歎口氣,“當鋪。”
“當鋪?”
亮心師兄意外驚呼,從來沒有見過這麼落魄的當鋪。一般人而言當鋪都是豪華奢侈人家的生意,而來當鋪的客人生活都是拮據的。亮心師兄看着店主一家老少,衣服雖然都幹幹淨淨,但是都打着補丁。亮心忽然覺得不安,原來義萱躺着的櫃,是人家的财門。
“我把我們主持抱下來,不好意思,讓她躺在這裡。”
“沒關系,也許就是天意,這個主持這麼年輕,說明她道行高深,就讓她幫助我們改改風水。”
亮心師兄眼前一亮,這個老闆果然是有商人的眼光和雞賊,見過世面。他看到義萱的紫袍在身,怪不得讓他把義萱放在櫃台上。
“你們家當鋪開了多久?”
“祖傳的,百年了。”
“怎麼到你就做不下去了?”
“哎,我當了不該當的貨,賠光了家底。”
“師兄!”
義萱咳嗽一聲蘇醒過來,看到一個陌生慈祥的中年婦女在給她喂水,不知發生了什麼。亮心師兄過來扶起了義萱,然後将義萱抱下櫃台。
“你暈過去了,城裡的路剛才宵禁了,我就近找個鋪面,讓你躺躺。你身體怎樣?沒事吧。”
“我沒事,就是剛才眼前一黑後,神識出殼了。”義萱嚴守天機簡短的回答。
“我們走吧,看着大路上有車馬在走了。”亮心師兄建議。
義萱給店家輕輕一福,然後拿出一個黃表紙,對店家說,“謝謝你的大德,我無以為報,就幫你寫個符,保你家宅平安吧。”
“我這裡有朱砂。”店主機靈的趕忙從櫃台下面拿出了朱砂與墨盒。
“你怎麼有這個東西?”亮心師兄好奇的問。
“就是我之前想招财,想了各種辦法,佛和道都試過了,家中生意還是一蹶不振。”
義萱看着店主夫妻,他們的一雙兒女赤足站在内院門口,張着小眼看着父母親。義萱看着他們家人衣衫簡陋還是赤足,可見家庭經濟狀況很不怎麼樣。
義萱行雲流水的畫完符咒,告别千恩萬謝的老闆夫妻,擡腳走出店鋪大門。義萱仰脖看着藍色的天空上,漂浮着團團棉花般的雲朵,想着心事登上了亮心師兄駕駛的驢車。
“剛才你暈過去,真的沒事吧?”
義萱望着天上雲朵參差厚重,想起夢中自己和玉面真人大戰。神識出殼的世界裡,她身邊的劍氣一股股的襲來,她調用内丹,腳下生出紅蓮業火才将寒流席卷而去。空中的青萍劍被她召喚而至,一劍劈下去,玉面真人的劍氣,變成淩空灑下的漫天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