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銜月覺得商時序這人是真的難以捉摸。
第一面見他,是不務正業的豪門闊少。
第二面見他,是發号施令的精英總裁。
而此時此刻,第三面了,燈光、酒杯、卡座沙發旁邊美女如雲,他又是這麼個慵懶姿态。
四目交錯,樓銜月都不知道該不該上前去問聲“商總好”。
也許是她盯着那邊的時間有點長,吧台後的邱明奇誤會了她的專注,在身後提醒道:“那邊坐着的就是今晚的貴客,這兒老闆說是那個圈子裡的。”
樓銜月愣了一下,她眨眨眼看向他,很有求知欲:“什麼圈子?”
“就,你懂得,那種……”邱明奇思索片刻,語氣中肯道,“花天酒地、紙醉金迷。”
她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再一轉頭,商時序已經挪開了視線。
他不再看她,而是低着頭,百無聊賴地玩起了手機。
看來不需要去問好了,樓銜月松一口氣。
舞台上的男人還在那兒用力嘶吼,唱着當下流行的一首悲傷情歌,非常投入。
聞绮彤在這首歌的最後一段下了樓梯,一邊走一邊嘀咕:“這請的什麼駐唱,這鬼哭狼嚎的,能把客人吓走吧?”
她拎着一個帆布袋,朝邱明奇伸手:“有沒有冰袋?”
對方從冰櫃裡拿了幾個,她接過扔進了袋子裡,然後對着樓銜月說:“走了。”
樓銜月出門前還是回頭看了一眼。
酒吧裡最中心的卡座中,商時序還是那樣漫不經心坐着,時不時抿一口杯中的酒,滿臉的心不在焉。
偏偏這樣的表情都能讓人品出一絲慢條斯理的矜貴味道,怪吸引人。
她才這麼想,就見他身後忽然出現了一雙白皙的手,豔紅色的指甲落在了他襯衣上,有個高挑的美女在燈光中露出臉來,低頭在他耳邊輕笑。
樓銜月一驚,不敢看了。
她不知道自己轉身之後,美女低頭不過兩秒,商時序眉心一皺,虛虛握住對方的手腕,很不客氣的力道。
他淡淡說了句:“抱歉。”
拒絕的意思昭然若揭,美女臉上有點挂不住,側頭望向卡座的另一端。
“體諒體諒。”那邊坐着的男人正抱着另一個美女調情,笑眯眯地說,“他分手沒多久呢,正是失意人,脾氣大點很正常。”
美女挑眉:“剛分手?”
她似乎産生了額外的興趣,一扭頭,柔順的頭發落在了他的肩頭,香精氣味濃郁,還有湊到他耳邊呢喃的聲音:“怎麼分的?你甩了她,還是她不要你了?”
她的鼻尖再往前一點,就能蹭到他的側臉。
正是暧昧時分,商時序的情緒卻說冷就冷。
他的眼睛向上挑,脖頸靠在沙發上看她。
這是一種很不禮貌的對視方式,所以明明他的眼尾還有笑意,但沒有人會覺得他此刻有興緻。
“勞煩,離我遠點。”他下了逐客令。
舞台上唱完一曲的鄭向文走下來時,隻看見了美女怒氣沖沖離開的背影。
“怎麼就走了,哎?我好不容易請來的網紅,最近可火了。”他大汗淋漓,利落地往商時序身邊一趟,也沒在意,“剛剛你怎麼不鼓掌,我都這麼豁出去了,還得不到商少爺的一點賞識?”
商時序順他意點評道:“難聽。”
鄭向文說了句粗口:“别以為我沒看見,你那會兒正盯着别人瞧呢,哪裡聽我唱了。”
他往門口望去,那兩道纖細的身影早已經消失。
但印象裡,穿得都不是來酒吧的衣服,幹幹淨淨的臉,其中一個還穿着校褲,露出了兩條又直又白的腿。
“受傷太深,喜歡上這款了?□□?”他擠眉弄眼。
“嘴巴放幹淨點。”商時序斜睨他一眼。
“假正經。”鄭向文不以為意,随手一揮,招來了個在旁邊安靜陪他們笑的女人,随口道,“我就喜歡這樣的,多有味道,尤其是半遮半掩的時候,最有風情。”
他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湊近商時序,暗示的意味很濃烈。
“看兩眼,怎麼說?”
商時序瞥過去一縷視線。
臉部線條确實不錯,但畫了很深的眼線,嘴唇紅豔豔的。
他的眉目生得極好,不笑的時候都有幾分含情,他盯着對方看,很快就給人看臉紅了。
可就這麼不鹹不淡看了幾分鐘,正當那濃妝豔抹的臉上有幾分期待時,商時序扭過頭站起身來,西裝一拿:“走了。”
鄭向文猝不及防,在身後喊着:“喂,不是說好了今晚陪我喝幾杯嗎?去哪?”
“喏,讓她來吧。”
他一擡頭,指了指他剛剛捏着那位美女,然後幹脆利落地拉開了門。
屋外的風也是熱乎的,商時序坐進了車裡,點了支煙。
車子緩緩啟動,他咬着煙,随手抽了張濕巾,擦試了一下指尖。
剛剛握着人手腕,沾了一手的滑膩。
這種場合,不說臉,就連手上和腿上都盡是脂粉味。
不像那個乖乖女,進來和進了狼窩一樣,膽子小得很,看他都慌張。
才一想到她,商時序就見馬路對面霓虹燈下,樓銜月正和另一個姑娘手挽着手逛街。
頭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帶了個紅色的發箍,應該是剛剛才買的。
襯得她臉白皙透亮,還挺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