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你别有太大壓力。其次,商總特地點你名字,就說明他是認可你的。有他的話,其他人也算是認識你了,你之後去溝通會更輕松,你懂我意思嗎?”
樓銜月點頭很用力:“我知道的琴姐,我一定會好好努力,不辜負您和商總的維護。”
她不是傻瓜,一開始還懵懂,後面就知道了。
商時序喊她吃飯,是在給她站台。
史凱風會突然發難,就是因為他看出來了這點,心頭不滿得很。
樓銜月望向窗外,咬着下嘴唇笑了。
看着工作時六親不認,偏有這麼細心的時候。
她受寵若驚,她喜不勝收。
車子最後停在了一間私房菜館,比樓下的小飯館高檔太多倍。
樓銜月沒來過這樣的地方,緊緊跟着曲冬琴,時不時擡頭看上一眼。
曲水流觞、亭台樓閣,很中式的建築。侍者穿着長衫,輕聲細語領着他們進了安靜的包廂。
他們人多,分了兩桌來坐。
商時序那桌自然是說得上話的組長骨幹們,樓銜月自動自覺和其他同事窩在一起,聽他們漫無邊際聊着。
比如上的這道菜擺盤精緻,比如昨日的八卦新聞,又如這餐飯是某個組長提議的、就在剛開完的項目會上。
偶爾,能聽見隔壁觥籌交錯,有人碰杯,有人恭維。
她的注意力很難不被吸引。
商時序的話自始至終都很少,即使是别人特地和他說話,也隻是言簡意赅地“嗯”、“可以”。
他不會在酒桌上賣弄風采,不像身邊人高談闊論,靜靜坐着吃飯、時不時看會兒手機。
敬他的人不少,他喝得也幹脆利落、雲淡風輕。
仰頭空杯,臉上半點痕迹沒有。
樓銜月一邊聽着看着,一邊還得假裝自己一直認真在吃。
不知不覺,面前骨碟裡堆成小山,惹得坐她隔壁的女孩贊歎:“小月,你胃口可真好。”
後來他們桌也一起站起來去敬酒。
風蘊不是個條條框框很多的企業,年輕人多就意味着尊卑等級不嚴重。
所以說是敬酒,但是他們桌基本都是倒的飲料或者茶水,花花綠綠不同顔色的幾個杯子伸前去。
不是“謝謝商總、萬事如意”、就是“項目順利、開工大吉”。
輪到樓銜月時,她低垂着頭,依葫蘆畫瓢:“商總工作順心,身體健康。”
一輪說完,商時序醉意不顯,仍舊清風朗月似的舉杯:“大家加油。”
他喉結滾動,又一飲而盡。
按照職位順序,一個完事就到下一個領導。
人太多,也就沒直接在桌上開展,而是一群人圍着一個,聚在房間中間輪番說話。
樓銜月跟在其他人身後,機械性地重複說吉祥話、喝飲料的動作,肚子裡圓鼓鼓的都是水。
一直到史凱風。
他明顯喝得有點多,眼皮半睜,一身的酒氣。
“你們這些小年輕,敬酒都不會。”他抱怨着,回桌上撈了一瓶白酒走回來,粗聲粗氣地說,“喝這個才算數,去、快去拿杯子來。”
旁邊有人打圓場說今晚輕松點,但他一意孤行,嚷嚷着“吃飯喝酒天經地義”、“做事之前學做人”之類的話。
有些人沒好意思,便真回去拿了杯子,自動倒滿喝掉。
“還有你,實習生。”史凱風點她名,“要我親自給你倒?”
樓銜月被看得不自在:“我不會喝。”
“不會喝才要學,怎麼,工作不懂就算了,酒桌文化也不懂?”他眉毛一挑,看她笑話一樣。
正好杯子裡的飲料快喝完,樓銜月抿着嘴,動作很快地從同事手上拿了酒瓶。到了小半杯後,她擡着頭一下子喝完。
她杯子一翻,字正腔圓:“史總,工作我懂,下次向您讨教。”
散場時,曲冬琴在清點人數,順便安排車子接送。
人群中,她指揮到一半,看見她酡紅的臉頰。
“怎麼回事,你喝酒了?”她皺着眉關心道。
樓銜月還是清醒的,隻不過沒喝過白酒,又一下子喝太快,所以直接上了臉。
她摸了摸自己滾燙的皮膚,比了個手勢:“就喝了一小杯,沒事。”
“那還是早點回去歇着,大晚上的,下次别喝了,我叫人順路送你回去。”
曲冬琴回頭一望,找着和她去同一條路的同事。
樓銜月忙喊她:“不用了,琴姐,我要回公司……”
她記得正事,吃飯前找商時序的事情還沒完成。
才想起他,就見他撥開人群走過來,聽到了她的下半句。
“和商總彙報。”
她說完就閉嘴,眼觀鼻鼻觀心裝木頭。
曲冬琴看看她,又看看商時序。
“你回公司?”她狐疑,“醉沒醉,要不明天?”
商時序大概是嫌熱,脫了西服挂在手上:“沒醉,喊了代駕。”
他确實看上去沒有一點兒喝酒的痕迹,若不是聞到過味道,樓銜月都懷疑是不是兌了白水。
“那行,那你帶着小月吧。”曲冬琴決定得很快,朝他們揮手之後,便馬不停蹄往下個人走去。
原地剩樓銜月一個,商時序看她傻裡傻氣站着,揚起手機在她眼前一晃:“走了。”
代駕已經站在車邊了,接過他手裡的鑰匙,去駕駛座上點火。
車子震了震,是啟動的聲音。
樓銜月始終低垂着臉,怕被他看出端倪。
她心跳快到飛速,比喝酒後還要眩暈。
他們都坐在後座,中間沒有隔斷,他身上的熱度傳遞過來,太清晰。
她不敢靠太近,關上門後,還要自以為隐蔽地往車門處擠了擠。
但這小動作逃不過任何人的眼睛,商時序看她半晌,忽然勾唇問她:“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