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在公司。樓銜月想。
在酒店、在車裡都好,那都是私密場合,不會被人看見。
辦公室不太一樣,公開屬性很強。多少人經過、甚至可能推開門扉,向他随時展開一場公事公辦的彙報。
況且,這裡的每一寸空氣,都是似乎是和别人共同呼吸的。她被窺視的感覺太強烈,做什麼都有一種發自内心的窘迫感。
樓銜月的手掌輕輕推着他,有些後悔。她是不是不該主動送上門,而是發消息禮貌性地問一句。
那樣,至少不會陷入這種境地,就算是逃離,都進退兩難。
“商總。”她清了清嗓子,欲蓋彌彰地說,“沒鎖門。”
商時序卻不像她這樣無錯,他沉緩得波瀾不驚,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但她一邊又強烈地意識到,他的手正攏在她的肩膀上,極其緩慢的摩挲着。
“現在鎖?”他說,臉卻靠得更近,氣息均勻地撒在她臉頰上。
樓銜月呼吸顫了顫,“……工作時間。”她的投降隐藏在拒絕中,“這樣不好。”
“噓。”商時序幾乎要吻上她,他一把取下了眼鏡,聲音也低到如耳語,“那現在下班了。”
也是。
他的命令說一不二,沒人能反駁,即使用在這種地方。
她閉上了眼睛,他袖口的香氣逐漸濃郁。冷冽的,幹淨的,凜然如風雪一樣捉摸不透的味道,化開在了她的鼻尖。
下一秒,有心理準備的吻抵達。
就算她知道自己會被圈住,他的手也真的太用力了。
在腰上扣着,像是要将她折斷——但是即使她被掰開捏碎,好像也會被他緊握着。
吻太多次了。
她隻能分出一丁點的心神在想,難道戀愛就是這樣的,兩個人在一起,好像什麼樣的動作都會讓氣氛蕩起漣漪,層層包裹,最後化為唇齒間的話語。
沒有循序漸進,沒有從指尖之間的觸碰開始,沒有什麼青澀的,需要适應的步驟。
而是灼熱、窒息,鋪天蓋地,還有密不透風。
她沒嘗試過,有點緊張、舒服,可是也有點抵抗不住。
吻越來越長,她真的要呼吸不過來,那口氣銜在嘴邊要斷掉。好在門外有人很大聲喊了誰的名字,樓銜月突地驚醒,手指隔着他的西裝抓了一把。
被放開時,她都沒有餘力去關注他的表情、外面的環境,而是靠在門上急促地呼吸,一動也動不了。
商時序也呼吸,但他是深深的,仿佛心髒發緊,需要一點兒冷空氣緩解。
明明拉開距離就能做到的事情,他偏不,要這麼裹着她,那隻手順着她的脊背,撫摸着她的臉:“抱歉。”
他的紳士姗姗來遲,一句道歉,還要帶着笑,沒有真心,隻哄她:“怪我。”
樓銜月看穿他的言不由衷,她緩過來,瞪他:“下次你還敢。”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這副模樣,說是瞪人,但是眼睛裡都是水光,波光粼粼的,更像是小貓磨爪子,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商時序又撫了撫她的頭發,似笑非笑地認同,“嗯,還敢。”
他是輕飄飄一句,但沒等樓銜月反駁,辦公桌那邊有飛書會議的聲音響起,剛剛還近在咫尺的人轉眼正了臉色,大步邁過去接電話去了。
這會議看上去沒這麼快結束,至少她站在那裡等了一會兒,有二十句話的工夫,他還是坐在原地盯着屏幕,時不時“嗯”上一句,語氣有點重。
不像是臨時起意的溝通,但在這種忙碌中還要逮住她,簡直就是他正襟危坐了一天後難以忍耐的心猿意馬。
樓銜月想到這,不得不承認自己想象力真是飛速發展。
還心猿意馬呢,沒見商總現在一眼都沒有看她,全副心神都集中着,恐怕她現在過去他都能做個正人君子。
她等得有點累,也沒什麼事情幹,正準備轉身出門,忽然聽見商時序喚了她一聲:“過來。”
她整個人都僵住了,就怕下一秒會議中斷,所有參會的人閉上了嘴,支着耳朵聽這邊的動靜。
但過了一會兒嗎,那邊的彙報不僅沒有停下,還時不時有人打斷提問。她這才明白過來,他應該是關了聲音。
就算是這樣,樓銜月還是忍不住放輕了手腳,站在他辦公桌前,“商總?”她輕聲問。
“沒開視頻。”商時序看透她的謹慎,但她就這麼杵在跟前,繃着臉,惹他笑了聲,“去拿張椅子坐。”
他辦公室裡什麼都不少,但是椅子很多,整整齊齊擺在沙發後面,一看就是為烏泱泱一群人過來彙報備下的。
樓銜月這時候倒是聽話,讓拿椅子就拿。
不過放下來的位置隔着他一段距離,也不玩手機,坐得闆闆正正的,保管有人進來也隻會覺得她在和他談公事。
現在是商時序說話的時候,但他被她影響,唇角勾着,嚴肅的語氣都緩和了些。
隻可惜他溫和到不同尋常,對面等着挨批的人反而更戰戰兢兢。
他說了沒兩句話,就又到了說廢話的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