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環抱着抱枕看不見自己的後背,但能清楚地看見祁擾玉面上閃過一絲心虛和心疼。他剛想說兩句,就被上藥的手按壓疼得說不出話。
祁擾玉為他有專門學過按摩,放平時是舒服,現在就是折磨。
他把頭埋在抱枕裡靜靜忍着,實在受不了了。他忽視後腰火辣辣的疼痛感,側頭對他說:“今天是結婚紀念日,我有禮物送你。”語氣裡帶有一絲哭腔。
“嗯,但現在有點不方便。”祁擾玉還在給他按摩上藥。
小環微微起身,連忙說:“方便。”
“先把上衣脫了,别讓藥沾到衣服。”祁擾玉依他,起身叮囑,“我先去洗手。”
小環很幹脆的把上身脫了幹淨,慢慢起來去書房拿禮物。
祁擾玉收到了一個毛氈手提袋,幾支百合插在其中。
“很香。”祁擾玉笑盈盈把百合拿出,起身找了個花瓶養了起來。
小環看他抱着花瓶愛不釋手,歪頭:“禮物在下面。”
祁擾玉一頓,輕咳一聲,這才從手提袋中看到最底下的真正的禮物。他拿出來一看是個古樸的木盒,上有一個小巧的黃銅扣。
他小心打開,裡面躺着一钗紅山茶造型的發梳。這钗銀質發梳的尾端,紅色琉璃被切割成數小塊,錯落有緻的疊成花瓣,細小的黃色琉璃做成蕊,共同形成幾朵怒放的紅山茶。
“這是我在古玩店看到的,當時一看到它,我就想起了你。”小環被包裹在山茶花的幽香中,眼睛彎起,“也很像你。”
“謝謝,我很喜歡。”祁擾玉關上木盒,打算把它放進保險櫃的最深處,“我也會好好珍藏的。”小環說發梳像他,是他聽錯了嗎?
“我也有禮物給你。”祁擾玉去拿遺落在玄關的禮物和紙筆。小環對這流程很熟悉簽過名後,祁擾玉遞給他一個方方正正的小黑盒子,上面用紅絲帶系了一個蝴蝶結。
小環接過,調侃道:“今年不搞那麼大動幹戈了?”
那是他們結婚第五年,祁擾玉直接搞來一個半人高的保險櫃讓他來猜密碼打開,他猜對後被裡面滿櫃的彩紙噴個正着,結果真正的禮物隻是裡面巴掌大的盒子,打開是手表。
小環突然感到奇怪,之後是誰打掃的房間?他怎麼沒有印象了。
“你說的,不鋪張浪費。”祁擾玉緊挨着他坐下,顯然也想到了那次。
“猜測看裡面有什麼?”他把下巴抵在小環肩上,語調輕快。
小環不再揪着記憶疑惑,配合回答:“我猜是領帶夾。”
祁擾玉低聲笑了,聲流和香味一直傳遞到他心裡。小環拉開蝴蝶結,打開盒子愣住了。裡面赫然躺着一對耳釘——一黑一白的圓形寶石用純銀包裹周圈,兩顆寶石也不是單純的純色,而是泛着五光十色。
“歐泊。”小環認了出來,下意識摸了摸耳垂。
“嗯。”祁擾玉在一旁介紹,“我看到你的耳洞還沒有堵實,就找人定制了這對耳釘,而且每顆歐泊都是獨一無二的,就像你對我來說也是獨一無二。”
小環取下白色的耳釘,指腹摸到背面的凹凸。他反過來一看,上面刻了兩個字母“XH”。他又拿起黑色那顆,後面的是“SY”。
他的耳洞是松玙打的。應該是在高三那年的某一次人格互換後,他從床上醒來,起身時感到耳朵像是墜了什麼東西,怪重的。
他去洗漱看到鏡中的自己愣住了。呆愣隻有一瞬,回神的他無奈地摸了摸耳垂上的藍色耳墜。洗漱完他看到桌子上被水杯壓住的紙條,字是用藍筆寫的。
“20xx年5月21日,今天有幾個腦殘在我面前秀恩愛,被我舉報了。那混小子被主任帶走時一步一回頭用眼神罵我三句,注意提防這幾人:(人名)。我很生氣,又在同學的慫恿下打了耳洞(他們說組團打耳洞打折,不理解)。打完想到你可能會不喜歡……你一定喜歡的,畢竟我們是同一個人。以防萬一,你回來時我會提前去掉。”
松玙沒去掉,應該是沒想到突然換了人格。
他們之間有時會通過紙張問答,相互交代一下答應别人的約定或是要注意的人,比如上面。但是他們的字迹相同,為了防止混淆會用不同顔色的筆寫。這要被不明真相的人看到會以為是一個人神經兮兮的自問自答。
小環挑了一支黑筆在下面的空白處寫到:“是的,我喜歡。”他想了想又提筆加了一句:“下次寫在日記本。”
松玙上高中後就不寫日記了,他還堅持着。有什麼問題他會在日記本後面寫,攤開放在顯眼的地方,再次睡醒就能看到答案。答案和自己想的一樣,就像左右手。
“不喜歡嗎?”祁擾玉看到他出神,小心翼翼地發問。他心裡很緊張,他很少見到小環戴耳釘耳環。不過……他想起那天在慈善晚會見到的松玙,那時對方就帶着耳釘,相必小環也喜歡。
小環回過神,露出淺笑:“我很喜歡。你可以幫我帶上嗎?”邊說邊把盒子伸到祁擾玉面前。
祁擾玉眼睛彎彎,欣然答應。
小環側頭乖乖讓他帶上耳釘。他餘光望着他身旁的男人思緒萬千,萬千思緒都帶着一縷紅山茶的清香。
“好了。”祁擾玉說。
小環摸到耳垂的耳釘,歐泊上還留有祁擾玉的溫度。他的眼睛微微彎起:“好看嗎?”
“好看極了。”祁擾玉笑意盈盈。他想起了求摸的大貓。
小環伸手抱住他。祁擾玉卻不能回抱,怕揩掉藥膏,隻好輕拍他的肩膀:“怎麼了?”
“我很愛你。”小環的聲音有些悶。
我很愛你。
“我”也很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