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了先無意識地扣發财樹的樹幹,問他:“還有件事,我有個朋友最近很苦惱,他的好朋友在他喝醉後親了他,這個好朋友是喜歡我朋友嗎?”
祁擾玉沉默了一瞬,他感覺這個“我的朋友”就是指胡了先本人。他沒有揭穿,溫和道:“我覺得那個好朋友應該是喜歡你的朋友。”
“那該怎麼辦?”胡了先脫口而出,說完感覺會露餡,又連忙補充,“我朋友最近很苦惱,他不想失去好朋友,但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我也沒法幫他,我……我全是暗戀的感情經曆。”
“這樣的話,不如看那個好朋友的态度,如果他沒有向你的朋友告白,就假裝自己喝醉斷片吧。”祁擾玉說,忽然意識到另一個主人公是誰。他有些頭疼,決定推波助瀾:“或者就是讓你的朋友想清楚自己是否喜歡那個好朋友,如果他喜歡的話也可以先行告白。當然,這些都隻是建議,真正怎麼做還得看你朋友的選擇。”
祁擾玉隻能點到為止。他想起幾年前胡了先收到暗戀無果的直男師兄的結婚請柬,心都死了。晚上胡了先喝成酒鬼闖進他的辦公室找他哭訴。
胡了先巴拉巴拉說完一大堆,看到他手上的文件問這是什麼。
祁擾玉不确定的問他:“你真的想知道嗎?”
胡了先點頭,說祁擾玉看不起他的心理承受能力。祁擾玉面露微笑:“這是這個季度的财務報表,少了幾分錢。”
财務總監胡了先立馬吓到酒醒,趕緊拿起計算器在那裡悶頭算。祁擾玉無奈,拍拍他的肩膀打算去茶水間給他泡一杯咖啡。
出門看到單單雲抱着資料靠牆站在門邊的陰影裡,注意到他喊了聲:“祁總。”
祁擾玉回頭看向悶頭算錢的胡了先,又看向單單雲,抱歉道:“抱歉,你等很久了吧。他這樣失态的樣子你别傳出去了,不然他肯定跟你鬧。”
“沒事。”單單雲說完像是意識到自己回答錯誤,連忙找補,“我不會說出去的。”
他趕緊說:“祁總您是要泡咖啡嗎?我去吧。”單單雲進屋把資料放下,又匆匆跑去茶水間。
那時祁擾玉突然意識到單單雲在單戀胡了先。
不愧是你,餘文述。在陽台的松玙敷衍的回對方問他幾點回家的消息。在這裡他能看到樓下他家客廳明亮的燈光。
【餘老媽子:等等,你那盆紅山茶怎麼秃了?它的葉子哪去了?】
【玙:秋天落葉很正常吧。】誰知道呢,他才沒有薅過葉子。
【餘老媽子:現在不是才入夏嗎?】
*
雖說松玙答應讓祁擾玉重新追他,但祁擾玉跟平時也差别不大。他們的關系就一直這樣吊着,不上不下。初夏絢爛的色彩伴随不斷上升的溫度愈加濃烈,它讓人無法自拔的深陷自我的漩渦。
你能看不見、感受不到一個人強烈的情感嗎?你能抑制住想要擁抱、親吻對方嗎?
不能。松玙說。正因為無法抑制,他隻能黯然神傷的想:如果自己是一個正常人該有多好。
事情發生在一個雲霞明滅的傍晚。祁擾玉問松玙晚飯想吃什麼。今天松玙答應了與他共進晚餐的請求,祁擾玉抑制不住的開心。
松玙走在前面,忽然整個人晃了一下,很快扶牆站穩。“你怎麼了,身體哪裡不舒服嗎?”祁擾玉時刻注意着他,見他情況不對連忙上前,想去攙扶他,頓了一下又縮回手。
松玙聞聲擡頭,表情冷淡,眼睛卻猛然綻出欣喜:“擾……”剛說出一個字松玙止住了,從欣喜變成了慌張,餘光掃到這是家門口,他下意識躲了進去。
祁擾玉被他的動作搞得一頭霧水,回想他的眼神和那即将喊出口的稱呼。祁擾玉意識到那是另一個人格,小環。
知道了。小環無力靠在門闆。另一個他和擾玉都知道了,明明他早有準備,為什麼事情來臨的這一刻他感到那麼害怕。一次的隐瞞要用千百個謊言來修補,真相大白時就有多麼心驚膽顫。
擾玉是不是對他很失望。小環垂着頭胡思亂想,即将掉進一切聲色都無法逃離的自毀黑洞中,理所當然聽不到門鈴聲。
甚至他随開門向後倒去也半點不知,直到他感到一個溫熱的懷抱,淡淡的紅山茶香味喚回了他的神智。他不敢置信的偏頭望去,眼前卻是模糊一片。
“怎麼哭了?”他聽到他的語氣很懊惱。
“沒有。”小環立馬反駁。他用手抹了一下,觸感一片濕潤。于是他把手上沾的眼淚蹭到祁擾玉的衣袖上,他重申:“沒哭。”
目睹全過程的祁擾玉下巴抵在小環柔軟的發間,把人又環緊了一些,無奈道:“你隻會犟這個。”
祁擾玉把門關上,擁着小環坐到沙發上,期間小環也掙紮着想要離開懷抱,但被祁擾玉不輕不重的捏了一下後頸,小環就老實了——有些害羞的把頭埋進他的懷裡。
“你不讨厭我嗎?”小環抓着他的手臂,聲音沉悶。
“不會。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祁擾玉輕聲問。
小環擡起頭,但又不敢看到他臉上的表情,偏移視線道:“我瞞了你很多、很久……像騙子一樣。”停頓了一下他有些難過,“我不想讓你覺得當初我的求婚是别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