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玙很生氣又很傷心,他看着今天絮絮叨叨給祁擾玉發消息,依舊沒有回應。祁擾玉除了他都給别人回過消息,到底是誰和他結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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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賢也不是沒有和夫人共事過——雖然隻有一天——但他沒有想到對方也是個工作狂。
他帶着職業微笑給松玙續了第三杯咖啡。他感覺對方很有要加班到天明的想法,便借口去上廁所,實際是向祁總報告。
祁總請求他把人哄騙回去。劉賢有些想不通,這難道不是老闆他一通電話、夫人就會老實回家的事嗎?
不過他隻是一個小員工,不敢過問老闆的私事,拍拍屁股便去哄勸夫人回家。
雖然夫人不大願意但也沒為難他。夫人抱起了幾份沒看完的資料,看樣子是打算回家辦公了。
夫人走之前問他:“是不是擾玉叫你勸我回去的。”句式陳述,語氣平淡,像是早就知道。
劉賢沒有錯過他一閃而過的悲傷,想到他也知道他去報告,于是劉賢硬着頭皮說:“是。”
“是該回去了。抱歉讓你陪我加班這麼久。”松玙面露歉意。
劉賢連忙說:“沒有沒有,這是我的工作……”
祁總從被綁架過後一直沒在公司露面過。劉賢聽說很多人被綁架後都會有應激性創傷,甚至從胡總那裡也得到了證實。
隻是每每見到夫人不經意流露出的悲傷,他又覺得事實有所差異。
說真的,夫人的處事風格越來越像祁總了。早上員工會向夫人打招呼,夫人微笑着回應。劉賢一開始看到這笑容總有種既視感,後來某天夫人溫柔笑着沖他打招呼,他才這既視感是從何而來——和祁總一模一樣。
甚至一些行為舉止也越來越顯露出一種祁總的痕迹。
比如勸人重寫方案,松玙和祁總的處理方式是一樣的,先鼓勵一番,再委婉勸她重寫。但是劉賢眼睜睜看着策劃組的何必女士拿着同一份策劃案前後找了夫人三次。
他原以為是何必欺負夫人才來不久又跟祁一樣溫柔好說話。他本想約她私下談談,但結果他無意間聽到她和潘芙組長抱怨:“夫人那麼帥,罵起人來也一定很帶勁。可惜和祁總一樣好脾氣。”
劉賢:“?”
不過他還是找了對方好言勸說不要給夫人帶來不必要的工作量。
但何必女士的話在他的心底埋下了一粒種子,于是他暗中觀察夫人的相貌。确實!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夫人都英俊潇灑,玉樹臨風。
劉賢想到那天在臨江仙中夫人那股傲慢、盛氣淩人的模樣,漫不經心的語氣,以及回到祁總面前的安分守己……他當初怎麼就沒品出深層次的好味呢?夫人身上好有萬人迷的氣質,他面對這張臉都要心動了。
不過夫人有時候拿手機發消息,沒過一會就會去上廁所。回來時眼尾微微泛紅,鬓角潮濕。看起來很脆弱,但夫人總能很快投入到工作中。
夫人也有在他們面前發過脾氣。
他們有次跑外務回來,照面就是老熟人。楊立在公司調戲女職員,當時夫人隻是微笑着站在那,對方看起來已經吓破了膽。
楊立坦白自己的來意,是為了挽回上次翔陽的合同書。松玙當然不會答應,他知道擾玉拒絕過。
松玙微笑着看向虛張聲勢的楊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現在很生氣:“楊立,你調戲我司員工是欺負我司沒人嗎?”
楊立嘴硬:“你不要血口噴人,我沒有!”
松玙哼笑一聲:“楊立,你是想豎着進醫院,還是橫着進醫院?”
他把人趕跑後,打電話給松琏,希望幫他找出楊家的違法事件。松琏答應了,說:“你可以來一下我這裡嗎?”
松玙來到市裡的療養院,好奇松琏為什麼會來到這裡。他看到松琏身旁的蕭納,感到驚訝。
“我從盧醫生那裡知道了你現在的狀态,或許你應該來見見這個人。”松琏撥動着佛珠,認真地看向他。
松玙感受到他的鄭重和認真,有些不明所以,但沒有發問。
蕭納推開近旁的病房,低聲道:“哥,我來看你了。”
松玙看到病床上雙頰凹陷憔悴的安睡着的男人,松琏說:“這位是蕭綏,蕭納的兄長。也是你六歲時把你救出和帶回媽媽屍骨的人。”
松玙挺直了腰,輕聲問:“那他現在……”
“他是一位緝毒警察,救出你們之後他又開始了下一次的任務。”蕭納語氣平淡,“那次的任務很成功,他又救出了很多人,隻是他隻能永遠躺在這裡了。”
松玙上前鞠躬,低聲說:“謝謝。或許太遲了。”他記起來了,是有這麼一個人一直把他抱在懷裡等待救援,隻是這些細枝末節曾經都被他遺忘了。
現在,他不會再忘記了,他将永遠好好記住每一個從他的生命中消失的人,直至他的死亡帶給他及他們的再一次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