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小咪低着頭,專注地看他的影子。
小咪歪頭,“喵?”
影子為什麼不變小鳥了呢?
夏炫的影子一抖,讪讪笑着放下逗貓棒,問:“薛老師,怎麼突然想養一隻小貓?”
薛蘆花看着腳邊玩毛球的小貓,露出淡笑,“靜秋很久沒回來了,她小的時候,一直想養一隻貓,但那個時候住在學校裡,不方便。”
夏炫想一巴掌扇自己臉上。
自己真是該死啊!
他和薛靜秋是大學同學,關系不錯,讀書時頗受兩位老師的照顧,所以經常來探望老師。
“她肯定很快就能回來了,對,肯定沒多久就回來了。”
薛蘆花笑了下,“我們也不知道,靜秋沒給我們寫過信。”
夏炫又想扇自己一巴掌了。
他不知道說什麼,隻好重新拿起逗貓棒,甩着毛絨老鼠。
小咪尾巴翹得筆直,擡爪飛起來,一口就叼住老鼠。
“這麼厲害啊。薛老師,這隻貓養得真好。”
“是福娃自己把自己養得很好。”薛蘆花寵溺地看着小貓,在和夏炫“拔河”中,小貓露出雪白小虎牙咬住毛絨老鼠,爪爪因用力而開花,每一根腳趾都在用力,倔強地拖着毛絨老鼠不撒口,“福娃是個有主意的小貓。”
張雲帆也拿起手機過來炫耀,“對啊,來看我們家福娃,都成大明星了。小夏你看……”
話還沒說完,在咬玩具的小咪耳朵一抖,身體騰空,一爪把他拿着的手機拍飛。
小咪沖到手機前,繼續啪啪打它。
“喲,手機沒摔壞吧。”夏炫連忙撿起來,看沒壞松口氣,扭頭卻見兩個老教授一臉慈愛,完全沒有為手機着急。
“我們家福娃身手真好,是吧?”
夏炫突然想起,薛靜秋說過,父母對她一直很嚴格。他們都優秀,對子女的要求也比一般人高。
别看薛蘆花看上去和藹,當年學校論壇裡就悄悄說她是Q版小地雷,挂科活閻王。
沒有想到,兩個這樣的人,居然對小貓這麼寵。
“嘿,敢情是隔代親。”夏炫拿起脖子上挂着的拍立得,蹲下來給小咪拍照,“咪咪,來,擺個pose。”
小咪朝他喵喵叫,胡須顫動,露出雪白小虎牙。
“咪咪真聰明。”
“小夏對攝影還有研究?”
夏炫靜等拍立得把照片吐出來,笑着說:“沒什麼研究,拍着玩。”
張雲帆把手機貼心地放在茶幾上,好讓小貓繼續揍,“小夏,昨天我淘到張老照片,你幫我看看。”
照片是張彩色照片,但因為保存不得當,整體泛黃,十分模糊,内容似乎是一截台階上幾個人的合影。
他們穿着樸素的衣服,朝鏡頭笑。
可因為年代久遠保存不當,他們身上像蒙着層模糊的霧,看不清楚。
“這照片放十幾年了吧,黃成這樣了。”
“至少一百年。”
夏炫瞪大眼睛,“不可能。一百年前哪有彩色照片?那時候彩色攝影是有了,但國内流行彩色照就近幾十年的事。我記得我小時候拍照還得去專門的攝影館,還挺貴。”
“小夏,你仔細看看。”張雲帆指着照片一角。
“這是個窗戶!”
張雲帆輕輕歎口氣。
小咪也跑到書房,跳到桌子上,好奇地扒拉照片。
張雲帆擡手摸它的腦袋,語氣柔和很多,“窗戶外面露出的檐角是琉璃的,鐵色琉璃瓦,藍綠琉璃磚,每一塊磚都有精緻浮雕,這樣恢宏精緻,讓我想起我們市的一座古塔,素有血塔留雲的燕子塔。”
“燕子塔?”夏炫一愣,“我在紅竹市長大,沒聽說過燕子塔。”
“因為,”張雲帆神情有些惆怅,“燕子塔在一百年前,就已經毀在戰火裡了。所以我說,這張照片至少有一百年了。”
“但……”夏炫忽然想到什麼,表情一變,“張老師,這張照片你是在哪買的?”
“就一小攤上。”
夏炫把照片塞在口袋,也顧不得禮貌不禮貌了,直接往外面沖,“老師,我有點事,照片借我一下!”
糟了,快來不及了!
薛蘆花在後面問:“小夏,出什麼事了,吃杯茶再走啊?”
“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他猛地沖出門,突然罵了聲。
真來不及了。
眼前出現一條昏暗的長階,磚瓦古樸,一股陳舊的味道撲面而來。
夏炫馬上想回頭,可身後也隻有條向下延伸的長階。
“我怎麼這麼倒黴啊?”他垮着臉,很想哭,突然感覺自己的手被濕熱的砂紙刮過,吓得他臉色慘白,差點從台階摔下,“誰?”
一團漆黑融進昏暗裡,隻剩兩點金瞳閃亮。
他凝視黑暗。
黑暗對他回:“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