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嗚嗚嗚——”
崩潰的哭聲在偌大的卧室裡響徹回蕩,伴随着哆哆嗦嗦的小顫音,餘音袅袅,繞梁不絕。
【……别哭了。】
系統剛發出聲音,立馬惹火燒身。
裹着毛毯蜷縮在豪華大床角落的人影刷地擡起頭來,一雙哭得紅腫盈滿淚水的眼睛發射出仇恨值滿滿的視線。
“再站着說話不腰疼試試看呢!你這是要殺了我嗎?!混蛋!阿嚏——知不知道現在是幾月份啊?室溫都快零下了唉!不準我用地暖!不準我開空——阿嚏——調!連小太陽都不準我用!還把我的被子——阿——衣服都鎖起來,就——阿、阿——就給我這麼一條薄薄的——阿嚏——毯子阿嚏——”
白珍珠一開始指控的氣勢很足,但因為被時不時冒出來的寒戰哆嗦和噴嚏打斷,不知不覺說着說着就洩了氣。
控訴到最後,他有氣無力地瞪了眼别無一人的冰冷空氣,吸了吸鼻子,把身上那條聊勝于無的薄毛毯裹得更緊,重新縮成一團。
這殺千刀的礦工任務,他真是第一天就幹不下去了。
在過去十七年的人生裡,白珍珠還從來沒有遭受過這樣的虐待。
什麼叫遇到命中注定的戀人之前,本礦工感受不到一絲活着的樂趣,沒有任何世俗的欲望,對生活幸福指數不存在追求,所以就這麼放任自己在大冬天晚上挨凍?
……這個設定邏輯真的合理嗎?
難道說他未來的戀人竟然是他強行被判失靈的皮膚溫度感受器成了精?
天殺的,白珍珠是超級無敵怕冷星人。
——但顯然問題不是出在他的身上吧?
退一萬步說,就算換成是那位名字很酷炫的百裡争逐同學在這裡好了,難道他就可以做到這麼反人類的事情嗎?
又顧自抹了會兒眼淚後,除了自己的抽泣聲以外,久久沒有再聽到别的聲音,白珍珠忍不住打破沉默。
“我配擁有一個提問的機會嗎?或許某位系統先生的心該不會是鐵打的吧?看到一個美女當着他的面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他怎麼可能做到視而不見無動于衷的呢?”
在白珍珠小的時候,因為爸媽工作忙沒空帶孩子,他大部分時間會被丢到老家,受外公外婆看顧。
兩位老人文化水平都不高,生怕外孫的學前教育在老兩口身邊耽誤了,于是很積極地去買了本成語詞典,一天到晚抓着他背成語,每督促他記住一個詞兒就要抱到左鄰右舍面前展示一通才藝……
俗話說得好,人的一生都是在治愈童年。
昔日的童年陰影至今依舊籠罩在白珍珠的頭頂,緻使他養成了這樣一個壞習慣,每次要是在什麼事情上着急了,他嘴裡就會不自覺地四個字四個字連帶着往外蹦。
無視了宿主的才藝展示,系統準确地提煉出一個重點。
【礦工守則第十八條:不準泥塑自己。】
“……你這人工智能,根本不懂人心呢。”
廢紙簍裡堆積的紙巾團又多出一個,白珍珠揉揉擤紅的鼻頭,說話很刻意地憋出一絲矯作的軟糯鼻音。
“‘梨花帶雨的美女’,這個意象聽起來就很楚楚可憐惹人憐惜,你不覺得嗎?”
“從剛才開始,我都有注意控制自己不要哭得太醜太難聽,你難道沒有發現嗎?”
“這種幽幽咽咽哀怨婉轉而又不失優雅娴靜的哭法很不容易的,我曾經練習了很久才小有所得,你真的完全沒有觸動嗎?”
“這不是膚淺的泥塑,而是一種高級的比喻哦,生動形象地表達了我費盡心機不惜出賣色相隻想讓你心慈手軟高擡貴手的迫切懇求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