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想不出這個bug要如何修補,他隻好就這麼幹坐着挨餓。
——所謂禍不單行。
這一天屬于白珍珠的不順心才剛剛開始。
八點半,門鈴突然響起。
看了眼顯示屏幕,白珍珠本就因為低血糖兼發燒而高興不起來的心情更加雪上加霜。
隻見站在門外的那道身影,分明是他最讨厭的堂姐白明明。
白明明是白珍珠小叔小嬸的獨生女,年紀跟他同歲,隻比他大了幾個月,跟他同校同年級。
白珍珠的爸爸跟小叔兄弟倆感情一直還不錯,他媽媽跟小嬸嬸更是數十年如一日的閨蜜情同姐妹來往甚笃。
然而,在兩家長輩私交如此和睦的情況下,兩位小輩的關系卻差到極點。
白珍珠從小就跟這位堂姐不對付,常年互看不順眼,每次見面都要夾針帶刺針鋒相對一通。
久久等不到門開,門鈴聲越發跟催命似的接連響個不停。
一條語音消息咻的一下飛到白珍珠的手機裡。
【别裝死,白珍珠!我來的路上打電話問過伯伯了,我知道你在家!】
長長哀歎一聲,白珍珠認命接受現實,撐起虛軟無力的身體去開門。
“……請問,甯,有何貴幹?”
“聽說伯伯請了個家教給你貼身輔導,剛好我寒假作業有幾道題目做不出來,過來請教一下不行嗎?”白明明也不繞彎子,幹脆道明來意,“要是講解水平還可以的話,我還能順便蹭個課呢。”
沒等他同意,她就毫不客氣從他身邊擠進來,徑直換鞋進了門。
白珍珠被擠了個踉跄,順勢弱柳扶風倚在門邊,幽幽目送死對頭侵占入自己的領地,語氣含嗔帶怨地小聲道:“……哪有貼身輔導呀,人家還是純情的未成年,怎麼憑空污人清白呢?”
他委屈地找上自己的金手指告狀,“小礦你能不能管管她啦,這個人随随便便跑到别人家裡造黃謠唉,真的是太過分了有沒有。”
【……】
那廂已經熟練地進入客廳,卸下雙肩包,脫掉厚厚的外套,摘掉圍巾手套,一身輕松的白明明四下看了看。
“你的家教老師人呢?”
今日狀态不佳,無力驅逐敵人,白珍珠隻能暫且忍她一手,拖着虛浮的腳步回去趴下。
“在樓上。九點鐘要上課才會下來。”
“哦,那也快了,反正今天沒事,我就在這裡等一下吧。”白明明想起什麼,随口道,“我好像聽說,伯伯請的是我們同校的一個學霸?誰啊,我認識嗎?”
白珍珠沉默了下,突然有點想笑,眉尖微微挑起一絲:“你不知道是誰?”
白明明一臉無辜地聳了聳肩:“笑死,我哪會知道啊。”
——呵呵。
在跟别人對演這件事上,白珍珠還從來沒輸過,連一秒鐘都沒卡很自然地就接過了戲。
“哈啊~原來你不知道呀?人家還以為你今天打扮成這樣,是因為知道葉流冰在這裡呢,對不起呀,應該是我想多了。”
“……”
白明明臉上一紅,微微浮現出不自在的尴尬。
可惜白珍珠從來不是體諒他人見好就收的性格,甚至可以說故意添堵惹毛别人是他一向的愛好,更不用說這個别人還是他讨厭的人。
這時就隻見他用一種讓人很看不慣的方式做作地擡手捂嘴:“哎呀,那樣的話,難道說……你是為了來見我,才這麼用心打扮的嗎?哦莫,白明明,你該不會是暗戀我吧?”
說完他用“這種感情不為世俗所容放棄吧這輩子我們不可能的”的眼神滿是擔憂關懷地深情凝睇着她。
白明明的臉色徹底黑了,咬着後槽牙才把聲音擠出口:“……你放一百顆心!下輩子我也不可能暗戀你!”
白珍珠支起發沉的腦袋,虛着目光上下打量她,眼尖地一一指出她的小心機,再嘴賤地施以打擊。
“拜托,一邊穿背帶裙裝純,一邊唇膏塗那麼濃,甯,是怎麼想的呢?眼影和唇膏顔色的搭配感居然是零耶。今年已經不流行娃娃領了,而且你完全不在乎它顯肩寬是嗎?麻花辮的蓬松度不夠自然,手法還需要多練哦……”
就這樣ky了半天,最後他一臉寬容地表示:“唉,算啦,我何嘗不知道你審美糟糕,但隻要你肯為人家花心思就好~”
白明明聽得直翻白眼:“笑死,難道你的審美就有好到哪裡去嗎?那我也順便提醒你一點,你今天的腮紅撲過頭了,像高原紅!”
白珍珠表示完全沒有被人身攻擊到,兩手捧住熱騰騰的臉頰,朝她露出甜膩的笑容。
白明明白他一眼,拿出随身帶的小鏡子,用紙巾把唇膏擦淡一些。
對着鏡子費勁修補着兩條麻花辮的造型,折騰了好一會兒後,她語氣很不在意地再次出聲道:“喂,話說,你這是哪個牌子的腮紅。”
——雖然被這讨厭鬼使用稍顯過度了一點,但是效果看起來真的好自然啊。
白明明有一點點被種草到了。
“……”
當你存心想惡心别人,卻發現對方反而産生了奇怪的興趣,那種怄到的感覺簡直是難以形容的。
白珍珠真的快要受不了這人:“發~燒~牌~隻要現在去後院泳池裡泡個澡就能馬上擁有了哦,拜托你快點吃下這發安利好嗎?”
白明明聽得一愣。
“什麼啊……你發燒了?”
學着他剛才的那種架勢上下打量他兩眼,她毫不掩飾幸災樂禍地說起風涼話:“笑死,連門都不出也能生病?晚上夢遊了是吧。”
白珍珠面露苦笑:“某些壯得可以上相撲場的野牛精,當然是無法理解纖纖弱質體弱多病的煩惱了呀。”
白明明付以冷笑:“纖纖弱質?我看是先天若汁還差不多。”
……
這種不動腦子的回合制小學雞拌嘴,就好像“狗再叫&狗别慫”一樣,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完全可以持續到世界的盡頭。
不過好在現實情況是,在世界末日來臨之前,随着某道下樓的腳步聲傳入耳中,兩隻小狗達成默契,不約而同停止了吠叫——
牆上挂鐘指向九點。
隻見白明明小姐快速整理好劉海,端正坐姿,表情管理瞬間上線,化身為乖乖女一枚。
而作為她的對照組,白珍珠把發熱得已經快要冒蒸汽的腦袋扭向了另一邊,隻拿後腦勺對着樓梯口,完全沒有一絲一毫向來人展示友好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