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做手镯給我。不是說,羞辱不到你大哥,就讓我代為承受羞辱麼。送镯子……是一種羞辱?”
把它想象成一個鐐铐?還是說,這镯子上有毒。
恕她愚笨,參悟不透。
她遲遲沒有接,豐楚攸索性拉住她的手,把镯子套上她的手腕。
大小剛剛好,黑夜與星光一齊落在她的手腕上,璀璨奪目,卻又不顯張揚。
他欣賞一陣,很滿意,沖她笑了一笑,這才回話。
“你是嫂嫂,你也是你。”
這繞口令一樣的話,讓她的腦子打了一下結。穆葭想了想,有些明白了:“……所以,你搶我過來,不隻是為了羞辱你大哥?”
這個镯子是送給她的,不是送給嫂嫂的。
他沒說話,隻定定地看着她。本就易顯深情的桃花眼,好像往外溢出了東西,悄無聲息地來抓她的心。
穆葭垂下眼眸,盯着镯子看。她心頭飄來一團霧,糊在眼前看不清。
豐楚攸搶她過來,還因為……看上了她?
不應該啊,什麼時候的事兒。她進府以來,幾乎沒與他說過話,他自己也從來沒拿正眼看過她。
“我們之前……有過交集?”
他默了兩息才答:“有件小事。”不是很願意透露的樣子。
“什麼事?”
他卻沒有細說,坐回桌旁,給自己倒了一杯清茶,醒酒。
今晚喝得不少。
穆葭追着問:“到底什麼事?”
“不值一提。”
不值一提那做什麼手镯,長疹子長成那樣。他越不說,穆葭就越好奇。
“你快說!你不說清楚,這個镯子我就不要。”
他擱下茶杯,盯過來:“凡是我給你的,不許不要。你摘下一個試試。”
口吻是不容拒絕的。
那算了,不敢試試。聽聽這擱杯子的聲音,他沒高興呢。
穆葭松了手,不想惹怒一個癫貨。
她這邊還在郁悶,一個問題卻又砸頭上了。
“我送嫂嫂镯子,那嫂嫂送我什麼?”他喝罷了茶,起身走過來。
穆葭:“……”
哪有逼着人家接收禮物,還要逼着人家回禮的。
再說了,她哪有東西可送。
正犯難,一隻手猝不及防地伸進她的衣領,勾出了一條銀鍊子。銀鍊子下墜着的小葫蘆,輕輕搖擺。
小葫蘆半個拇指大小,銅制,古樸精巧。
“我要這個。”
穆葭臉色微變,慌忙一把抓住,塞回衣領。
“這個不行!”
“嫂嫂一直戴着的,定是珍愛之物。我的镯子換它,不夠麼?”
她搖頭:“不是夠不夠,是它……它……”
“它怎麼?”
“它是我爹娘留給我的,不能随便給人。我若把它給了你,以後就找不到爹娘了。”
她瞎編了一句。
“那嫂嫂能給我什麼?”
她渾身上下,除了能給他一巴掌,什麼也給不出來啊。
這個讨厭鬼,也太不講道理了。
“砰!”
窗外驟然響聲震動,接連炸出巨響。煙花在夜空中炸開,即便隔着窗紙,光芒依然耀眼美麗。
穆葭拔腿跑到窗邊,把棂窗撐得高高,探頭出去仰望夜空。
“是煙花,好美啊!”
雙星崖從來不放煙花,喪魂閣更是死氣沉沉,并不過春節。她偶有的兩次看見煙花,還是在出任務的途中。
夜空的花轉瞬即逝,一朵接一朵地綻放。眼睛應接不暇,她看得逐漸發呆。
煙花明滅,光影落在她的臉上身上手镯上,星子在她手腕閃爍,與煙花交相輝映着。
“煙花漂亮,還是手镯漂亮?”
男人走到她身邊,突然發問。
煙花漂亮,手镯也漂亮,她真誠地對他笑:“都漂亮。”
豐楚攸擡眸,瞥了眼五彩紛呈的天空,視線便又落回她身上:“你更漂亮。”
心髒“咚”地跳動一下,穆葭詫異地回頭,盯着他。
他臉上全是認真。
她的兩頰倏爾很紅,不知是煙花的顔色,還是本色如此。睫毛忽閃着,姣好的面容在這煙花盛景之下,更是昳麗非常。
她是個美麗的女子,素衣素面也掩蓋不住她的顔色。羞赧低頭,輕勾起的嘴角,足叫人怦然心動。
“咚!”窗戶落下,撞出一聲巨響。繼而是撐杆落地的脆響。
煙花從視線中消失。
穆葭腳下一空。
豐楚攸一把将人抱起,大步尋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