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傑西卡的意識空間中，衛斯理叫系統專門開辟了一塊不會打擾到女孩休息的空間，在黑暗中慢慢顯出了形态。

金色的意識雲看起來柔軟而多變，但仔細觀察，又感覺到他的意識表面像是金屬織造，内部有難以形容的力量在徘徊。

衛斯理的聲音經過系統過濾，聽起來不帶什麼感情，但也同樣沒有攻擊性。

查爾斯無法讀他的内心，也不了解他，但衛斯理卻相反，作為一個敏感（？？）的宅男，即便不讀心，對這個年輕的X教授可以說非常了解了。

他的善良和正義感，以及強大的責任心，都逼迫他去以正确的方式幫助和保護變種人，現在這個社會，變種人地位的改變，查爾斯和他的關系網功不可沒。

在衛斯理看來，自己是被系統強迫做任務，但像查爾斯，則是主動去幫助别人，兩者有根本的區别。

所以在面對這樣純粹的人時，衛斯理多少會因為自慚形穢而有些退縮。

黑暗中衛斯理等待着查爾斯的回應，沒想到過了好久，那個溫文爾雅的聲音才抑制住不久前震動的感情，嗓音有些沙啞的道：

“你真的很美，科爾。”

“……”

真的？用這句話開場？！

而且這奇怪的聲音是怎麼回事，雖然衛斯理看不到查爾斯的樣子，但總感覺這個情感豐富的教授已經紅了眼眶。

所以你到底腦補了一些什麼啊！

“……你為什麼要找我？”衛斯理忍不住問道。

“你知道為什麼，”遙遠的澤維爾學院裡，依舊坐在窗邊的查爾斯不自覺的皺起眉頭，目光真誠而憂心的看着前方，柔軟、血氣充足的嘴唇微啟，用盡量不驚擾到這個年輕意識的聲音道：“你不能像現在這樣一直幫助别人，你需要休息。”

“……”想到自己的确睡眠不足，而今天又是一個不眠之夜的衛斯理壓下心頭的面條淚：“我休息過了。”

“不，你總在不同的人意識中跳躍，沒有任何能量可以這麼頻繁的工作。”查爾斯有理有據、耐心的道：“任何人都不行，我能感覺到你的疲憊，科爾，你需要一個地方休息，一個家。”

“……我不能。”這是一句大實話，和系統綁定在一起的衛斯理，目前根本不可能在這個危機重重的世界裡享受生活。

他作為一個小人物的劣根性，讓他像倉鼠一樣不停的去收集那些對自己有利的東西，比如積分，比如自愈的能力，比如升級異能，龜縮在這世界的一角，為所有可能失去性命的危險時刻最好準備。

……呃，這麼一說，好像系統才是我的敵人……

“不，我可以幫你。”

查爾斯說出這句話，仿佛是被他之前的回答刺激了似的，更加斬釘截鐵。

查爾斯看着那個純潔的意識——他更相信是一個純潔的靈魂，毫無防備、極度善良，而且似乎對自己的現狀還十分懵懂，他想，這一定是個未成年變種人脫離出來的意識。

最讓他感到難過痛心的，就是對方的意識之外，他根本沒有感覺到像自己這樣、在使用能力的過程中，異能和身體的連接。

所以這個自稱為科爾的小變種人，很可能本身早已經遭遇了什麼不測，在異能的保護下才使自己的意識存留至今。

隻是以他的經驗，殘留的變種人能量通常都不會存在很久。

眼前的這個更為特殊，他是有記憶的，甚至和一個活着的人沒有區别。

“……怎麼幫？”衛斯理内心充滿崩潰的情緒，暗道大佬你到底是怎麼看出我需要幫助的，趕緊說出來大家一起解決不好嗎？

還有，求你别再痛苦了，整個空間都有點發鹹了好嗎？！

在自己的房間中，查爾斯搭在扶手上的手不由攥緊了，藍色的雙眸中透出帶有憂郁的憐憫，接着他仿佛下定決心，按在太陽穴上的手指跟着微微用力，他道：“科爾，接下來我要做一些事情，但别害怕，我想帶你去一個安全的地方，可以嗎？”

“……”這句話真的有誘拐的嫌疑。

“到了那裡，我會想辦法，不會讓你繼續在這些受苦的、可憐人們的大腦裡來回奔波。”

“……”聽起來倒是個好去處呢，天堂嗎？！隻是還有個問題，你把我的意識帶走了，那我的身體……

“你想做什麼？”衛斯理有點懵。

“别怕，”以前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隻是認為理論上可行的查爾斯心裡也有點不确定，但他對自己的能力還是有信心的。

查爾斯溫和的道：“我會用我的意識帶領你，隻需要你跟着我離開傑西卡的身體，你能做到嗎？”

“……”臣妾真的做不到啊！

“到時間了，”衛斯理趕忙道：“我要回去了，查爾斯，謝謝你……你誤會了，我很好。”

“别，”查爾斯的聲音中透出焦急：“别走，你不明白……”

和X教授第一次見面，雖然眼下情況着實有些詭異，但衛斯理還是挺喜歡查爾斯的能量，仿佛在夏天寬敞的草坪上沐浴日光，令人感到很親切。

可再親切也不能久留了，不中用歸不中用，衛斯理還沒打算抛棄自己的小身闆。

“天亮了，我一會兒還要上學，查爾斯。”衛斯理實話實說：“希望下次有機會能跟你面對面交流。”

說完，衛斯理不等查爾斯阻攔，沖着遠處的金箭頭一躍——

“警告。”系統嚴肅的聲音響起：“檢測到宿主意識環境異常，請宿主在不傷害到重要人物——查爾斯·澤維爾的情況下離開這裡。”

“……”我怎麼感覺你不是在擔心我？

衛斯理也感覺到那個全力包裹着自己的意識，讓他不能直接離開，對方大海一樣深沉的擔憂簡直壓得他喘不過來氣。

“别走，科爾，拜托你！”查爾斯道：“我不會傷害你的，跟我一起離開，你的身體……”

此時兩個意識靠的那麼近，幾乎重疊在一起，黑暗的空間中，金色柔軟的雲朵被另一種能量緊緊的束縛起來。

睡夢中的傑西卡眉頭也不安的動了動。

“放開我，查爾斯。”衛斯理艱難道。

“即将采取應急措施攜帶宿主撤離，”沒等衛斯理阻止，系統不緊不慢的道：“中微子分離手術，震蕩推力——二百毫伏——三……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