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對方的隊長邁步向前。他眼神銳利，步伐沉穩，每一步都帶着壓迫感。他盯着小黑的表情，就像鎖定了獵物的捕食者，随時準備撲上去，把對方按在地上啃個幹淨。

小黑則僵在原地，全身肌肉緊繃起來，就像隻被徹底激怒的貓，全身的毛都要炸開了似的。

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壓低聲音：“走吧，教練讓我們下去集合了。”

“嗯。”小黑垂下眼睑，緩緩吐出一口氣，和我一同走下場。

稚名教練正在為我們布置最後的戰術時，隔壁清瀬北隊的戰前吼聲驟然響起。

“沖啊！上去撕碎他們吧！”那聲音洪亮得像是在用擴音器喊話，震得我們耳膜發麻，幾乎連頭頂的燈也跟着微微晃動。

我瞥了眼周圍的隊友，發現他們的表情多少都有些僵硬，連一向泰然自若的小黑，此時肩膀也不自然地緊繃着，指尖微微蜷起，整個人的神經似乎都處于高度戒備狀态，就像貓在聽到陌生動靜後，本能地進入了戰鬥模式。

“吼！！”

媽呀，吓死人了。

我還沒來得及從那陣刺耳的喊聲中回過神，哨音便尖銳地劃破了喧嚣的空氣。

比賽正式開始。

前排的隊員們躍起，做出标準的攔網動作，卻并沒有真正去封堵對方的球。他們依照我的計劃，隻是擺出姿态，試圖擾亂對方的節奏和進攻線路。

一切在理論上似乎都很順利，可實際情況卻比預想的要艱難得多。

清瀬北的進攻毫不猶豫地擊穿了我們的陣型，每一球的力量都像雷霆般砸過來，幾乎讓人喘不過氣。

迹部在後排嘗試接球，但球剛觸到他的雙臂便斜飛而出。他捂着手，表情顯得既痛又惱。

“少爺你這是怎麼回事，太緊張連球都不會接了嗎？”大将優半開玩笑地說道，語氣中有些譏諷。

迹部立即轉頭瞪向他，還沒等他回嘴，自由球員木葉就代替他說道：“不，那些家夥的球真的很重。”

“就是，黑平民你有種輪到後排試試，到時候換我嘲笑你。”

“行啊，少爺，輪到我一定試試。”大将優搖頭一笑，“到時候我還真想看看你的表情。”

雖然對話中帶着一些輕松的調侃，但隊伍的狀況已經逐漸陷入下風。清瀬北的進攻節奏壓得我們喘不過氣，得分的機會一次次溜走。

球場上的氣氛沉得像壓了一層鐵闆。每個人的動作都變得遲緩，像是背負了什麼看不見的重量。清瀬北的持續攻勢讓比分急劇擴大，而我們的陣型就像被沖擊後的沙堤，正在不斷崩塌。

15-7，教練請求暫停。

比分闆上的數字像寒冬裡的一盆冰水，澆透了隊員們的士氣。空氣中飄蕩着一股壓抑感，連一向愛開玩笑的迹部都顯得格外沉默。

他低着頭站在一旁，雙臂無力地垂下，整個人透着一股說不出的疲憊。

隊友們站成一排，我看着他們的背影，耳中隻剩下裁判哨聲的餘音在延綿不絕。每一次哨音都像是一塊冰冷的石頭落進心湖，讓人無法平靜。

“太難了，仆人，你這戰術根本就行不通。”迹部忽然擡起頭，聲音裡滿是沮喪。他手指向我，“那些怪物的球根本接不住，是不是該趕緊想想别的辦法了？”

我輕輕咬住下唇，沉思片刻，低聲說道：“還差一點，就快要見效了。”

“見效？” 大将優立刻接話，語氣裡有幾分不滿，“會不會在你的戰術見效之前，我們早就輸光，直接打包回家了？”

“不……”我的聲音有些發澀，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應該沒那麼難吧？”小黑的聲音突兀地響起，他抱着雙臂站在一旁，語氣裡帶着一點輕松，“我們有成功接過幾球不是嗎？再接幾球又有什麼了？”

小黑微微昂起頭，目光在隊員間緩緩掃過，“再說，難道咱們之前的扣球訓練是白練的嗎？難道巫……教練的球會比他們軟？”

這話一出，幾名隊員相視苦笑，似乎是想起了那些訓練中的日子。那些被教練硬生生砸在手臂上的扣球，還有讓人疼得連拿筷子都困難的日子。

盡管回憶起這些會讓人發怵，但也讓他們在這一刻稍稍提起了精神。

哨音響起，比賽繼續。小黑側過頭看向大家：“走吧，再上去試試看，半途而廢可不是我們的作風。”

我們重新站回場上，腳下仍舊有些沉重，但每個人眼神裡的猶豫已經少了幾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不服輸的倔強。

對手發來的球依舊兇狠刁鑽，像一發發炮彈直擊防守線，但隊員們開始微調位置，找回了些許的節奏。

一記重扣迎面而來，我看到後排的隊友雙手一撐，盡管臉上的表情仍帶着幾分畏懼，卻依然硬生生将球墊了上去，球在空中劃出一條不太穩定的弧線。

我立刻跟上，腳下急停調整，手掌穩穩托起來球，盡管動作仍帶着些許慌亂，但至少——球開始穩穩地回到場上了。

然而，比賽的節奏遠比我們适應得更快。

一次攔網失敗後，球擦過指尖飛出界外，緊接着又是一次接球失誤，落地的聲音幾乎蓋過了喘息聲。

裁判的哨聲随即響起，終結了第一局的比分：25-19。

“你們這是什麼攔網？幾乎沒成功過，接球也接不好，怪不得昨天會被虐。”對方的主攻手荒賀用一種不屑的眼神掃過我們，語氣中帶着明顯的嘲諷。

“你——！” 小黑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邁步上前，拳頭微微攥緊。

我急忙伸手拽住他的手臂，将他拉了回來，低聲說：“小黑，别這麼沖動。”

場間休息，隊員們陸續坐回場邊，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沉悶的壓力。沒人說話，連喘息聲都顯得格外清晰。

迹部坐在一旁，雙手捂住臉，肩膀微微顫抖，看上去像是快要忍不住哭出來的樣子。汗水順着指縫滲出，淩亂的呼吸混雜在喧鬧的賽場聲中，整個人沉默得不像平時那個嚣張的少爺。

這一幕，落在旁人眼裡，或許意味着低落，甚至是絕望。

但我卻停頓了一瞬，随後，指尖緩緩收緊。

拳頭微微攥緊，指節泛着淡淡的紅痕，我低頭注視着自己的手，心髒卻逐漸平靜下來。像是一塊沉入水底的石頭，冷靜，卻帶着某種前所未有的清晰感。

擡起頭時，隊友們的臉上寫滿了疲憊，但更多的是疑惑和遲疑。

他們不确定該如何面對眼前的局勢，不确定接下來該如何反擊，不确定——這場比賽，我們是否真的還有機會。

可我卻看得清清楚楚。

兩側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揚。

“嗯？” 小黑注意到了，睜大眼睛盯着我，語氣裡透着明顯的不解，“研磨，都這種時候了，你怎麼還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