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可攻略角色也隻給了外貌姓名,櫻川鶴子隻知道銀發叫GIN,黑發叫赤井秀一,金發叫安室透,剩下一個叫諸伏景光。
其他的信息全靠猜。
立繪[諸伏景光]處在下位,坐姿端正拘謹,所以櫻川鶴子猜,他的人設大約是“透明弱氣男”,劇情觸發點也應該是公園、遊樂場、奶茶店這種少女感爆炸的場地。
現在看來,她完美排除了正确答案。
猜得不說全錯,是一點不對。
一小束燈光落在青年臉上,她看到一片很白的皮膚。隐在漆黑垂落的頭發裡,像一隻厲鬼一樣。
……刺激了。
正當櫻川鶴子想要仔細辨時,她捕捉到他被頭發遮住的眼睛。直覺驅使下,櫻川鶴子立刻閃身跨進了診室,反手合上了門。
疲憊卻亢奮的眼神……果真是在發病啊。
診療室裡拉着很厚的窗簾,外面的陽光透不進來,隻在邊緣留下一圈光暈。
櫻川鶴子想開燈仔細觀察諸伏景光的狀态,摸索到牆邊的按鈕,又突然想起什麼。
池澤他好像隻進來了不到兩分鐘就吃槍子了?
走到診室大概一分鐘,然後開門,然後他會做什麼?
櫻川鶴子另一隻手在門上摸了摸,果然摸到一種黏膩的觸感。
她放下手,心裡有點遺憾。
如果能調整疼痛感,她真想開燈看看他,她還沒近距離觀察過精神病人呢。
櫻川鶴子向前邁了一步,對方沒有反應。接着又走了一步,當諸伏景光把手放在腿側,表現出一種緊繃的警惕時,她果斷停下。
櫻川鶴子在心裡無聊地歎氣,她一點也不喜歡跟這種啞巴交流。
人的思想會從嘴裡流出來,如果嘴巴閉得太緊,她怎麼窺探别人的想法呢。
要不要先打招呼,說什麼?
中午好?
吃了嗎?
感覺怎麼樣?
這些想法在她腦子裡冒出來,又被她一個個按下去。
她有厭蠢症,無法想象這種廢話能從自己嘴巴裡出來。
還有就是,她怕挨打。
就算是遊戲,被打也很痛的。
櫻川鶴子隔着一張桌子,安靜了幾分鐘。确定這就是諸伏景光的極限安全距離後,她輕聲說:“先生,外面那位先生似乎等得有些急了。”
她沒有要求開始治療,她還記得那幾個醫生是怎麼橫着出來的。
她也沒有貿然開啟别的話題,畢竟諸伏景光這個狀态看起來不太正常。
她的破冰方法就是,提醒他有同事在外面等。
院長對他畏懼大于尊重,說明他的身份非貴非權,但卻可以讓人非正常死亡。
一般這種人都很忙,忙着殺人、忙着走私,總之就是沒時間。
至于外面的大個子會不會被遷怒,她才懶得管。
抗拒态度隻僵持了兩分鐘,一道瑩光就在房間裡亮起。是他打開了手機,屏幕散發出幽綠的光。
他的眼尾下垂,顯出幾絲憂郁陰霾,不長不短的睫毛在眼底投下薄薄的陰影。昏暗的光線下,她隻看到一張白得驚人的臉,隐沒在黑暗中,凄厲鋒冷得像男鬼一樣。
諸伏景光略顯陰翳的目光在某條信息上停了幾秒,然後他略略擡眼掃了一下。兩隻水藍眼睛仿佛蒙着霧氣,又似乎看不清上面寫了什麼,時間長了些,眼神也逐漸煩躁。
就在這個時候,房間裡有第二道光閃爍了兩下。
櫻川鶴子一怔,是她的手機在亮。
她剛伸手進兜,想要熄滅。下一瞬,一股細微破空聲劃來。
刺啦——布料撕裂,然後是咚一聲,房間重新安靜起來。
櫻川鶴子察覺到左腰有點涼飕飕的,伸手一摸,白大褂缺了一塊。再伸手掏一掏,放在裡面的手機自然也沒了。
與此同時,輕微刺痛感後知後地起來了。
……
諸伏景光啪地合上手機,一隻手按在沙發上,慢吞吞地站了起來。
他完全地站直身體,外面的暗淡光影照進來,櫻川鶴子才發現他比想象中的高很多,黑發黑衣,黑壓壓得像一座沒有生命的山。
站起來後,他伸手在大衣内部找着什麼,櫻川鶴子忍不住後退一步。
她還什麼都沒幹呢,就要Game Over了嗎?
他把懷裡的東西甩了出去,啪地一聲砸在辦公桌上。
扁平的,紙質的東西。
櫻川鶴子打量着他。他似乎并不想解釋,微微側着頭,但感受到被注視,目光飛速又尖銳地追了回來。
櫻川鶴子一邊看着他,一邊摸索過去。
桌子上的東西,像是一本醫院常見的冊子。
這是想讓她寫什麼嗎?
可是都沒經過治療,她能寫什麼……等等,他想開無病證明?
櫻川鶴子捏着手裡的冊子,再次看了一眼諸伏景光。這次明顯地注意到他垂在身側的手臂在微微顫抖。
難怪前幾個醫生出去時個個奇形怪狀的。
他們怎麼可能猜到一個主動來心理診所的病人,不認為自己有心理疾病。
櫻川鶴子松了一口氣,拉開凳子坐下,看向諸伏景光:“先生,我可以開燈嗎?”
一盞明黃的燈在房間亮起,照亮了櫻川鶴子面前的一片。
諸伏景光已經重新坐回到沙發上,他雙手放在大腿上,低垂下頭。柔順的黑發遮蓋住整張臉,隻露出一小截慘白的下巴,和沒有顔色的嘴唇。他似乎想克制自己不要發抖,但抓着手機的手卻暴露了他的情緒,連帶着嘴唇也開始不自主地痙攣。
櫻川鶴子從沒見過哪個乙遊會把精神病人當作可攻略對象。
最主要的是,這種應激的狀态,遊戲根本進行不下去吧。
難度會不會有點大了,畢竟諸伏景光到現在可一個字都沒說啊。
要是有好感度,恐怕對她還是負數吧。
櫻川鶴子覺得這種她有點應付不來,想讀檔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