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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張稀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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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稀霖有那麼一刹那怔忡,忽然想起了她從小渴望的那種家庭主婦的生活:閑适恬淡。

于是她的心中莫名詭異地升起一絲溫暖的感覺,有些令人飄飄然的,可當這感覺一下子要彌漫開來的時候,她腦海中瞬間閃過媽媽那死寂的眼神,往日生活的艱辛在刹那間又浮現出來,于是她的眼神又恢複了冷清。

寡人失孤、又熱衷做媒的姚家姐還在喋喋不休,張稀霖卻有些招架不住,很想轉身離去,但想起她孤獨可憐的身世也還是強忍住了,面上仍舊如常。

不過雖然她臉上依舊,但其實有那麼一方面她是很不高興的。

因為她聽出了那弦外之音——她和溪岩将會是張析聞未來生活的負擔,不是甜蜜的負擔,而且是令人不喜的負擔,即使這一點她自己也清楚知道,隻不過一直不想面對而已。

她承認張析聞在某些方面的确做的不錯,而她們已經在很大程度上,都不約而同為了張溪岩做出了很大讓步。

比如說以前為了省錢,以求後面有保障的日子可過——沒有錢買新衣服,她們可以主動地,張析聞穿了媽媽的舊衣服,而她高挺一些,所以穿了爸爸的老衣服,而省下的錢給張溪岩買的新衣服,全都是鮮豔的太陽顔色。

不是想要表白什麼,或是說自己很高尚,為的隻是這一份值得的呵護,和在這世界上最不舍得的那種血脈親情而已。

可當這種長期孤獨堅持過來的情感,現在卻被告知是張析聞的負擔,也體現出了那種負擔的反作用,而且在将來也會遭受另一個陌生男人的“玷污、嫌棄”、還要被人赤裸裸地指出時,張稀霖是不悅的。

她不能說是個對生活透徹的人,但也絕對不是那種樂觀派。

這不是說她太冷漠,而是因為她從少年時期開始,就是孤身一人生活的緣故--她實在有些不知道,如何和這樣自來熟的外人打交道。

有些心惶惶地,張稀霖直覺想要避開姚奶奶--因為她已經很想直接轉身離去。不過突然冷臉也實在不行,所以張稀霖的表情閃過一瞬間僵硬,但立馬笑的更燦爛了,“是,好的,我會的。呃,姚奶奶,那你繼續晨練吧,我想起還有些事帶溪岩先回去了”

姚家姐正侃侃而談她的“相親計劃”,被張稀霖打斷也沒生氣,立馬就道,“恩恩,好啊,那你帶溪岩先回去吧,這幾天也挺冷的,山上又冷要多穿點衣服……咦?溪岩呢?”,姚家姐喳喳嘴,發出一聲驚歎。

張稀霖聽言蓦地回頭,發現不知何時,原本歡騰的秋千架上竟真的空無一人,隻剩一個空架子在那邊晃蕩,徒然的瑟索。

她的大腦一瞬間有些空白,回過神來心中又閃現出無數邪惡的念頭,一向鎮定的她,身體竟有些發抖。

她踉跄地朝剛剛他們消失的地方跑去,環顧一圈也沒見到半個人影。

之後張稀霖奔跑着,在花圃裡繞過來,繞過去地喊着也沒找到一絲人影的蹤迹。

正沒頭緒得發慌的張稀霖眼淚不由地掉了下來,手心冒汗地一直在顫抖着,仿若生命之弦被徒然抽去。

一旁的姚家姐趕忙安慰道,“不會啦,小景那個孩子很好的,可能隻是去别的地方玩而已!再找找就是了”

張稀霖也沒聽進去,心裡湧生出無限惡毒的可能性,直到聽到有東西掉入水中“撲通”一聲的聲響,她才回過神來跑了過去。

隻是遠遠地,她就看到了張溪岩趴在噴泉池旁,試圖從水池裡撈起什麼,卻是身形不穩又掉進噴泉池駭人的一幕,而景曉萌竟然呆呆地站在旁邊,一動不動!

張稀霖的驚吓頓時轉為巨大的憤怒,緊跑幾步過去,她冷冷地看了傻楞在原地的景曉萌一眼,就要爬進去抓在噴泉池掙紮着、反而越來越遠的張溪岩。

這時的景曉萌才堪堪地反應過來,長腿急急一跨,彎腰将撲騰的張溪岩撈了起來。

塗洛山的冬天并不算嚴寒,但北緯接近5度的氣候,對于一個身體不好的小孩來說也實在夠嗆。

張稀霖将仍攀着塘沿的張溪岩抱了下來,冷淡的眸看了她一眼,原本還鬧騰的張溪岩立馬不敢動了。

張稀霖看都沒看站在一邊的景曉萌,一下抱着張溪岩就往原路返回--她實在怕她着涼了再出個什麼意外。

“那個,對不起,我不是……”,景曉萌一臉愧疚地看着冷漠的張稀霖,剛打算伸出去接着張溪岩的手又默默收了回來。

他很想說他不是故意的,隻是剛剛他護着張溪岩不從秋千上掉下來的時候手劃破了,看張稀霖和姚奶奶聊的正歡,想着來噴泉這裡洗一下手,再帶她回去而已。卻是沒想到他把張溪岩放在噴泉上的護欄椅後,給她玩的東西掉下了池子,她竟會想去撈而不小心掉了下去……

景曉萌看着張稀霖的背影,很想追上去解釋一句,可卻發現她根本沒有給她這個機會的意思。她眼中的厭惡如此明顯,就像曾經對着他私生子身份指指點點的人們那樣,令他的瞳孔不停地擴大擴大,像是被一陣沖擊波般的震蕩,讓他寸步不敢前行了。

霧輝散去的朝陽普照大地,清晨的雲霧散了開去,操場上空曠的風毫無阻擋地橫穿而過,卷起景曉萌大衣的一邊衣角,擋住了張稀霖抱着張溪岩孤單地走向塗洛山的腳下的身影。在落葉翩飛的落葉林道路上,張稀霖順着上山的石徑路,逐漸消失在濃密的樹影當中,似墨色隐匿。

耳邊重複響着老人疑惑的聲音,景曉萌卻無力回答——為什麼?明明身上普照着寒冬裡的暖陽,明明他心裡有了一個小小的人,卻還是驅散不了寒風的刺骨,如此陰冷?

景曉萌猶自墜在思緒裡不可自拔,緩了幾分鐘才聽到姚奶奶勸慰,“哎,小景啊,你别太在意,稀霖那也是太擔心。她打小就在山上一個人生活,從來也沒和人打交道過,不懂事,就這麼一個妹妹,太緊張了才會這樣……她可是個好孩子,你别怪她”

景曉萌垂眸,苦笑着,“當然不會啦。嗯,姚奶奶,你這鍛煉得也差不多了吧,不如我送你回去吧!”,景曉萌勉強打起精神道。

姚家姐卻是擺了擺手,“不用不用,我看你這手都破了,還是快回去上點藥吧!别多想”

景曉萌沒有拒絕,事實上他也有些煩悶,所以直到回到宿舍也念念不忘、頻頻地看向宿舍樓對面隐約可見的塗洛山。

她現在大概就在山谷腰間上她的家中浴室,或許正忙着給她妹妹洗個熱水澡,或者裹棉被發發汗呢吧!景曉萌怔怔地想着,思緒又不知道飄到哪裡,懊惱地轉身進了房間。

而待到景曉萌行将就木,堪堪地做完一天的事情,收拾好了自己,時間已是深夜。一向早眠的他本來要躺上床,卻還是忍不住走出了陽台。

隻是,在五層樓高的地方,眺望和自己差不多齊平的張稀霖的家時,他總覺得是在仰望天空般的遙遠。

但還沒等他思考些出什麼,那個原本要待在塗洛社區服務、卻被他“強硬”調換了地區的舍友走了進來,那人大約也是隐晦地猜到了景曉萌的心思,所以調笑般地問他“電話号碼要到了沒”,“人又怎麼樣啊”的接連發問。

景曉萌臉蓦地一紅,不管不顧地跳上床鋪,用被子蒙頭,悶了半晌,想答不是,不想答也不是,隻好粗粗地憋了一句,“你别管……我要睡覺了!”,就再也不理他。

隻是耳旁傳來舍友噗嗤噗嗤的笑聲,讓他不知甚解的心裡突兀地升起了悸動,令他的身體也起了一種别樣的感覺,而這種奇妙的感覺,更是詭異地讓他窩在被子裡白皙的臉紅得滴血,一顆心撲通撲通的亂跳。

“睡吧睡吧,”他隻好無可奈何地想,“我夢中再跟你解釋好了......”

景曉萌最近老是做同一個夢。

在他的夢裡,他總是夢到了一大片雲彩,而那帶着瑰麗亮色的雲彩上,坐着一個風淡如煙的張稀霖。

她穿着白色的紗衣,裙袂随風飄揚,一雙深沉的眸色裡,卻閃動着異常沉寂瑰美的琉璃色彩。

她時常呆呆地看着遠處的天際,仿佛可以透過那無邊的橫垣,看向了那未知浩瀚的星辰宇宙,甚至能在那其中看見星辰在橫宇中徜徉、跳動的痕迹,思緒飄搖欲仙……

那畫面如此出塵--可不知為什麼,景曉萌卻總覺得,她被無邊無際的悲傷包圍了,而在那冰涼的悲傷中傾瀉出濃濃的沉悶。

似乎是聽到了什麼聲響,她回頭向下看了一眼,然後看到了在地上向上仰望的自己。

但這次她沒有瞥開目光,就隻是那麼沉眸看着自己,一動不動。好像一隻獵物在估算另一隻獵物的危險度,又好像是在求偶時挑剔的模樣。

太陽的光影打在她側臉的輪廓上,和煦的風輕拂起她垂下的發梢--那一切的溫和使她變得柔美,而最終這一切的一切産生的原因,都好似她就是那天生住在雲端的少女似的妥帖--是他永遠也得不到、靠近不了的。

終于,似乎做出了什麼決定的她微微一笑,于是天空中五顔六色的花朵就在雲端的末尾綻開,延伸向地上,開出一整條絢爛的花路。

景曉萌心神一震,似乎受到了鼓舞,然後鼓起勇氣,踏上那條花開了一路的長道,向她走去--忐忑中又帶着絲絲期待。

景曉萌走着,感覺快要到終點了。雖然有些累了,但心情很是美好,所以他繼續走着,盡力想要觸碰到她飛揚的發絲。

可當他精疲力盡,意識幾近崩潰之時,才好像發現,那條路卻怎麼也到不了似的——到底什麼時候到呢,還是永遠也到不了?誰也不知道。

他隻知道,那條在他眼中短短的旅途,仿佛在某種神秘力量的牽引下,變得無限延長--讓他怎麼也摸不着張稀霖的一絲痕迹,而她卻似乎離他越來越遠。

想到這兒有些着慌的他開始奔跑,但顯然奔跑也沒能讓他縮進他們之間的距離。

汗水逐漸淚濕了眼眶,滲進眼裡染起點點痛楚。

水汽由内散發,眼角的晶瑩滑落,順着餘晖的光彩,從喉結墜向胸膛,一點一點的在飽滿的胸腔中燃燒......血液裡稀薄的氧氣讓他的心灼熱地刺痛起來,他的全身都在發燒、滾燙,特别是那種别樣刺激感的湧起,讓他不由自主地倒抽一口氣,直讓他倏然從夢中醒來.....

景曉萌突然從夢中乍醒,有些意猶未盡。隻是看天色還隻是蒙蒙亮,但卻是再也睡不着了。

這幾天他老是做這樣的夢,就像是夢到蛇就代表渴望性的那樣,令人尴尬又羞恥。尴尬得以至于他每每看到陽台上清理好的床單就又羞愧地低下了頭——他這接連幾天都洗床單,總不能騙别人是尿床了吧,有誰會相信呢?

在床上躺着也不老實。景曉萌隻自己内心戚戚、胡思亂想着。其實他今天要做的事有很多,隻是他一下想着那遠在天邊的張稀霖,一下又煩惱昨天那難以挽回的失誤,連開學前老師提前交給他準備的新生工作都沒有辦法集中注意力--因為雖然他老是盡力想要抓回自己的思緒,不過這樣試圖用别的注意力轉移的方法,卻反而更加浪費時間。

景曉萌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他一貫是個平和、且不強求什麼的人,這次也不知為何,心中的執念這麼強烈,總是心心念念地冒出一個想法--他無比想要靠近,靠近,甚至不顧一切都想要擁有、得到她。那不同于一個小男孩想要用武力,去粗暴獲取什麼的形式,雖然他從沒那樣做過--隻不過現在卻又想那樣做了而已。

他把張稀霖當做是生活在雲端上的少女來仰視--這一點并沒有因為她在現實中困頓而改變,或是因為她的情性,覺得她更低了一等之類的評判。相反,他隻是很有心、且單純地想珍藏,把那樣的人捧在手心,捂在懷裡而已。

這和他對待别人那樣正直的表現不同,雖然也好像相同......他也似乎解釋不清那感覺,所以隻得把所有的一切隻埋在心底。

彼時的景曉萌已是生科院大三的學生,第二專業選修的是經濟管理——他打算學一點經濟手段,好用來管理媽媽留下的一些基金财務。按理說他不該如此手足無措,但基于某些無法更改的現實,他那麼大一個人了,卻的确還在為着這些“幼稚”事煩心着。

說起來,景曉萌大概就是每個班上都有的,那種“濫好人”班長代表。因為回到家也是孤單一人,所以他把很大精力,花在了學習其他技能或與他人的相處上......那些他不擅長的事上。所以他會彈一點鋼琴,也寫書法那樣的,什麼都會一點--也幾乎和所有人都可以相處。

在班上,好的人會和他交好,是因為他的真誠;不好不壞的人和他一起,因為他們可以從他身上獲取便利;而壞心理的人,則是因為可以利用他的“正直”、“一視同仁”和“傻氣”,好将為難、麻煩的事推诿給他解決,自己溜之大吉……

是以景曉萌看似有很多人緣,但真正交心的卻沒有幾個。這或許是正因為他和所有人關系都很不錯,卻讓大部分人對他敬而遠之的原因。他自己也隐隐有意識到這一點,但一貫的生活都是這樣,說要改反倒不容易了。

在主修課和選修課的兩個班級裡,景曉萌都是擔任班長職位,在開學之際,事務當然繁多。尤其是,他去年還成為了校學生會的副會長,要籌辦的學生活動就更多了。

本來學生開學的準備時間沒那麼早,但像他這樣有擔任學生職位的人,是必須要提前去老師那裡報道,然後提前布置一下開學事宜的。

宿舍裡的人三三兩兩都起了,簡單吃過早餐後,因為沒有上課,所以也就各做各的事去了。而景曉萌好不容易才積蓄了點精神,打開電腦,打算先處理下今天的事宜,再打算其他。

電腦裡保存着學生會幹部發來的,關于2012級新生冬訓的技能活動申請,景曉萌猶豫着正要跳過,卻忽然想起,他好像前幾天在姚奶奶那裡聽過,張稀霖雖然住在這裡,但也是剛升上陸氏學院大學部讀書的,應該會參加今年的冬訓。

于是看着電腦裡活動策劃的景曉萌,眸光一閃:也許他可以考慮通過這項申請。以往這些額外的活動申請,因為冬訓時間少,操作過于麻煩,老師也吩咐過,都是即使見到,也還是略過的。因為軍訓也就那個樣子,累死累活的,下了操不散了,不然還要多辛苦?隻是景曉萌私心想着,到時候他要上課,根本沒什麼辦法能看到張稀霖。但要是其他時間也能聚在一起的話,這樣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看到她了吧?所以,看着那本該被他忽略的申請,景曉萌有些下不了決心,眉頭隻是皺着。

不過新生冬訓有半個月的時間,也應該是讓他有機會和張稀霖說聲對不起的,畢竟總歸是他的錯才會這樣,才讓她那麼憤怒地看待自己……景曉萌心念至此,表情有些黯淡,隻是心煩意亂。

但他素來也是那種想到什麼,就做什麼準備,也頗有效率的人。索性懷着滿腔熱情,幾乎沒費什麼時間,他幾下就完善了這項《新生生活技能大賽》的申請。

托曾在陸氏學院當教授的媽媽的福,陸氏學院的教授大都認識景曉萌,也很照顧他。

而對于他這樣的好學生所提倡的活動,也大都是很支持的--即使是麻煩了一點。這點景曉萌自己也有知覺,所以才敢有如此想法。

隻可惜的是,景曉萌自己心裡惶惶不已、又脆弱敏感地總怕别人也知曉他這晦暗心思,所以本該在完成當天就向輔導員提議的申請,景曉萌硬生生拖了到了新生冬訓快要開始了,他都還沒将申請方案交上去。

無論在哪裡,任何一個簡單的活動策劃,都需要至少提前的準備時間,來用以做好規劃場地、人員、時間和收借相關物品等等事宜。

而離開學也隻僅僅有一天的時間了。他查過今年生科院的新生名單,沒有找到張稀霖的名字--所以除非是有技能大賽,不然忙于協助新生安排的他,短時間内是别想再見到她了。

景曉萌在輔導員的辦公室門外徘徊了許久,久到他都厭煩了自己這樣的拖沓--隻是每當他鼓起勇氣想要進去的時候,他卻陷于無法解釋,為什麼在這開學忙碌的時候,他們還要耗費巨大的精力,去做那無關緊要的事。隻是要他就這麼什麼都不做地離開的話,他又有些不甘心,所以隻是在外頭慌亂地踱步着。

而正當景曉萌仍在掙紮的時候,辦公室的門突然響了一下,門從裡面打開了--老師的值班結束了。交談的聲音從門後傳來,景曉萌手裡握着的活動方案不由地緊了一下。他原本下定決心要迎上去的,卻不知道為什麼,在即将看到老師的臉的時候,倏然轉身,就躲在了轉角的柱子後面,攥着那皺了的紙張......最終也還是沒能把它交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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