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起來嗎?”,向春明問。
林益塘望海的眼睛吝啬地施舍般看他一眼,又收回目光,默了幾秒,然後冷不丁地說了一句,“我知道你想知道什麼”。
向春明失笑,“哈?”。
林益塘,“右手遠離心髒”。
向春明仍是莫名。
“可以少受些控制”。
其實向春明也還是有些不明所以,但那疑惑直到林益塘走進圈子裡,他才明白,原來她那意思是說原本第一圈的時候,如果不是左邊的女孩走的話,那她也還是能堅持下來的。
呵,他還真沒見過能把自己身體劃分得如此明顯的人
既對自己的左邊無比柔軟,又對自己的右邊卻如此輕賤,就好像……那厭棄的一半是别人的,那樣漫不經心、任意發展。
而第二圈的繞圈舞結束後,沒有休息,緊接着就是老鷹抓小雞。
百忙之中,向春明還是注意到了她在抓前面那個人衣襟之前還問了一句什麼,然後就被突如其來激烈的戰況給攝去了心魄。
而在這之後的很久,向春明的地位一升再升,但林益塘對他以往冷淡的态度,并沒有任何一絲地改變。
那種狀态就好像她等紅綠燈的那樣,遵守并不是因為他人或自己的道德感,而隻是單純想對她的生命負責而已,很是本分。
向春明曾問過,那天遊戲前她跟前面的人說了什麼,林益塘隻一句,“我隻是問我能不能搭把手在她的肩上而已”。
向春明站在桌前。不解,“那是在遊戲,又何必問?”。
林益塘擡眸,“如果我問你我能不能把手搭在你的肩膀,這意味着我是不喜歡别人搭在我肩膀的,不然我也不會問你不是嗎?”。
向春明,“可那是在遊戲,反正都會搭上,又何必說?”。
林益塘這下連頭也不擡,隻顧着手上的工作,“我常說謝謝,但也不常說。說的時候是因為習慣,不說則是因為有些事我覺得一句謝謝不能帶過,又或者我想用别的方法補償……所以說每個人做每件事總是有理由的,無聊也是一種理由,那你又何必問那麼多?”。
向春明被怼得讷讷,張了張嘴,他尴尬了一下,“咳,你看,那你說了,我這不就知道了嗎”。
林益塘皺眉,“呵,那我們的對話還真是很有意義呢!”。
向春明不禁頓了下,想了想,還是開口了,“我能問一下,為什麼你,啧,為什麼待人這麼區别化……”。
向春明似乎不好措辭,因為他乍然想起林益塘好像也并沒有那麼絕對。
林益塘擡頭看他,目光裡帶着詢問,然後她眼眸輕顫了下,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什麼意思。
然後她坐直的身體不由往後一癱,微微旋轉着椅子,指尖點着扶手,眼眸垂在手上,“誰也不是一開始就是現在這樣的”,她如是說道。
“我向來遠離那些心思多的人,因為我不夠聰明……也不是說我不聰明,隻是我基本都是按照本性來生活的,不是怕得罪人,就是怕被惦記”。
“而衡量我遠離界限的标準就是氣息”,林益塘思索了一下,然後緩慢開口,“我記得人生中我第一次感到強烈厭惡的時候,是和一個男生一起出去發傳單的時候。那個人離我蠻近,手裡輕飄飄地抓着一張傳單在那裡蕩啊蕩,掉在了我的腳下,我那時候年輕又純真,覺得讓人蹲到我腳下撿東西可不好,所以立刻蹲下去幫他撿起來……”。
林益塘歎了口氣,唇角勾了下,“結果和他的手碰到了一起——那是我第一次和異性觸碰,我立刻擡起頭,卻沒想到看見那種粘膩的眼光放在我的身上……呵!可能以前也有吧,隻不過我那時才突然開竅,意識到了那些東西”。
林益塘擡起頭看他,“所以我才會變成現在這樣”,她頓了下,又繼續道。
“不過這樣其實也挺好的,你不也是這樣,沒有選擇就不會迷茫。我怕痛,而且被不喜歡的人求偶的感覺不會讓我感到美妙,暗戀别人的感覺對我來說又太過痛苦。所以說現在最好。而你不應該來誘導我,嘗試給我的人生提出别的建議”。
林益塘的目光定定地看着他,毫無波瀾。
向春明抿了抿唇,好笑道,“所以我該怎樣做?”。
林益塘,“所以,不要做讓我讨厭的事”,因為現在你身上沒有我讨厭的氣息。
向春明,“那如果我做了呢?”。
林益塘,“那也沒什麼”,隻不過會失去我——即使你并不介意。
向春明垂眸低低地笑了,“我發現你還真是,對我也太沒有一絲恭敬之心了吧?好歹我也是你的上司,你就這樣和我說話?”。
林益塘,“那你想要我對你有什麼态度?你說出來,我都可以”。
向春明目光鎖住林益塘的視線,啟唇微笑,“那如果我要你像對男朋友那樣對我呢?”。
林益塘收斂了含笑的眼角,“有些話可以不用說出來的”,不是因為可以用做出來的來表現,而是因為說出來之後就沒有回頭的餘地。
向春明詢問的眼光看向她,“那不然?”。
林益塘,“隻要不是告訴我就可以了”。
那這樣,我就仍可以不遠不近,省得麻煩。
我們都是這樣活着,不論想得多麼驚天動地,隻要沒有說出口,做出來,就還有挽救的餘地,但若是你有什麼舉動,我也會采取相應的措施。
然後就這樣,試探着,忖度着,你前進一步,如果我想要你,也就前進一步,不然就轉一個方向,可一旦說出口,那麼就意味着是一場正面迎擊的戰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