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實沒你想象的那麼正直--我也有我的小邪惡。
——每個人都有邪惡的本性。不過如果你的邪惡是那種能在體現人品的時候也發揮出來的話,那我不會說你正直——同理,你說我說你的勤奮也是如此——所以我說,你是個足夠好的人了。
裡昂切斯是個常年混迹于酒場、夜店和高級宴會的人。
他一向老少皆宜、雅俗通吃——當然指的是與人相處方面。不過對于男女關系上,這點他也絲毫不遜色就是了。
不同于波諾萬娜那種做事方式實打實的人,他的生意全是在女人和酒桌上談成的--你可以說他在玩樂,也可以說他是在工作……總之,這是他最自在的生活方式。
而波諾萬娜則是那種兢兢業業、一輩子蝸居在辦公桌裡的人——可以付出、可以奉獻,也可以常常加班——雖然以她工作的水準來說也可不必,但毫無疑問,她是個把工作和生活的界限劃分得很清楚的人:上班的時候全力以赴,下班的時候,則一定是屬于她自己的完美世界。
所以按照正常情況下,波諾萬娜是絕不可能會和裡昂切斯遇見的。
因為她既不可能去酒場,也不可能會去夜店,也更不可能會有去到什麼高級宴會的機會——這倒不是說她沒有機會,隻不過對于她來說,那機會有也跟沒有一樣了。
但他們還是相遇了。
這也許能說,是他們的命運使然?
但或者也隻是一個意外的巧合罷了!
波諾萬娜是為了下周的休假更順利些,想要提前把下周本可以推遲的最後一份交接工作做完,所以才隻好在周五的傍晚聯系了同事皮雅莫娜——其實她隻要在下周一上班前把文件給自己就好。
因為這額外的打攪,她顯得很不好意思。所以即使皮雅莫娜讓她去宴會找她,從不怎麼在晚上出門的她也還是去了。
堪堪到了指定的地方,站在門口,她打了個電話--麻煩皮雅莫娜把優盤拿出來一下給她,她就在門口等着。
皮雅莫娜對波諾萬娜這個人向來都是很敬而遠之的。
因為她覺得波諾萬娜這人太無趣,又太有個性--她不想搭理,卻也不會得罪。
一般情況下,她是會按照波諾萬娜的做的——拿去門口給她——不過也才幾步路而已--也因為她那種個性的人肯定不會進來,免得自己麻煩白費唇舌一趟。
隻是她今天好不容易才正正好坐在了大名鼎鼎的裡昂切斯身旁!(誰承想落座的時候,深恨沒擠到弧形座位中間裡去的自己,卻在裡面的人喊住裡昂切斯的時候,居然看見他翩翩然一笑,竟坐到自己的身旁,側着身子和裡面的夥伴講話了!)看着裡昂切斯俊朗的側顔,皮雅莫娜幾乎都要窒息了!
她是絕不想把自己的位置讓出來的。所以她推拒了波諾萬娜的請求,讓她進來找自己了。
“......你一進門就可以看到的,我坐在最中間的階梯高台上……”,她如是說道。
波諾萬娜的唇動了下,頓了頓,還是應了一聲是,然後才挂掉了電話。
她是個虔誠的教徒。不過與其說是她信奉教,倒不如說是那教,更方便貼合了她的生活——絕迹于男女之間--所以這也才是雖然她不會為了教會奉獻自己的全部,卻又還是信奉它的原因。
她本也不會進這燈黃酒蜜的場所的。
不過因為她想要追求的那現世的短暫歡愉,她還是閉眼擡頭往上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吐出一口長氣,眼神平淡而又沉默地推門走了進去。
喧嚣和糜光一下子從四面八方朝她湧來。
波諾萬娜下意識地皺了下眉,然後舒展,随後眼皮往上一撩,向四周掃視了一眼。
幸而幸而,那一眼的瞬間,裡昂切斯也因為身旁目光和身體不斷膠着過來的女人,而湮息了和夥伴講話的欲望,頭側向了門外的方向。
然後呢?
怎麼?
他看見了什麼?
啊,他看見了穿着深藍色外套裡包裹着紅色毛衣的她,也看清了她那種極緻中性沉穩的美--那種美是她不懂得利用,卻也還能粗糙保護的、很寬的棱角。
随後他就看她用目光四周搜尋了一下,然後鎖定了自己——眉目沉沉地朝自己走來。
雖然見過無數女人的投懷送抱,但這麼讓人熱血沸騰的的感覺卻不曾有過。因為他從沒見過哪個女人有她那樣深蘊且笃定的眼神......也或許可能是因為那她那毫無阻攔的純淨所緻?
他不知道。
他隻知道那一瞬間,他的心髒劇烈跳動,不能自已。
可能是剛剛那杯酒的緣故吧?他想。
呵!也不知道這女人要出什麼招數?
隻不過沒想到的是,她走了過來,竟然朝自己伸出了一隻手——還沒等自己的心從喉嚨裡蹦出來的時候——她的目光卻是看向自己的身後,然後說了一句什麼。
他的頭堪堪地往後仰了一下,這才看到在自己頭頂——那個看起來對自己虎視眈眈的女人的臉——原來她是來找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