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郁寒心裡一陣慌亂,急忙躲到了轉角的地方,卻不察不小心被打掃的推車給撞了出來。
四目相對,沒想到那個人怔愣了一下,卻是笑了,“還不快跟上”。
他倏然大步往前走去,似乎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而一夜未眠、似乎脫離了現實的腦袋裡,勞郁寒甚至以為自己是做了個夢!
而且甚至在回去以後,她還破天荒的升職了......
勞郁寒搞不明白,不過她也不想搞明白。畢竟她向來都知道,不要随意做那些自己覺得對别人有用的事情。當然,如果别人這樣做了,也不要輕易的拒絕别人的善意--她向來随遇而安。
《生存》
煙花逝,霭春雨絮絮來;暮雨輕煙,江南柳。
叢山疊嶂,瑟瑟清風婉轉流出一曲清歌。
天色交彙處你我細碎的神思靜淌,潤濕大地,綿綿的分解在層層腐爛的枯葉下沉默不語。
而漸北的路上,破出天空的枝桠随水流年,連潮潮的空氣也變得稀薄——卷卷沙塵張揚而又淩厲,生命的色彩仿佛就在這一點點的距離中變得濃重,幹涸。
風從天的這頭再追向那頭,徒留下一點曆史的殘垣卻又随着時空變遷而分崩離析。
就像伸手觸不到的世界,在頭頂上空盤旋,混沌了這個世界最原始的模樣。
我傾其天馬,逝斯觳觫,卻抵不住世事變遷和這兵荒馬亂的一切。
我在這個世界孤獨地日日夜夜,所有污穢、懦弱、低俗、自私、高尚、忍讓、克制、良善,我都一一體味過。
像是滴水穿石,又像是鋪天蓋地濾網靜靜肆虐而過,造成一切靈肉的破碎,霸道,卻不動聲色。
而我卻隻能在歲月的紛擾中低下頭,無言的看時光匆匆流走,落淚打皺容顔,所謂的宿命切割生命。
在這個世界上黑暗的縫隙裡——也許就在你乘車路過的某個街道,在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裡,命運的輪回總是承載着太多的夢想。
我也許早慧,也許透徹生活,可這又能代表什麼?
禮性社會的克制,還是實用主義的使用,總逃不過人性起起伏伏的覺醒與覆滅——就仿佛冥冥之中始終無法擺脫陰霾,卻也無法抵抗陽光的誘惑那樣。
我的生命也因此離析成兩個不同的人,相依為命,互相觀望。
我窮其一生,也無法改變根深蒂固的觀念。因為我人生早年的不知世事,無人管轄,我的白紙早已奠了千萬種悲傷中的一種。
我颠沛流離地生活,追尋能給我安全感的保障。忽略忙碌生活下的空蕩,省略不實用的情操和情懷,也很少有很柔軟的心……
我太低着頭趕路,太想到達至高的頂點,以至于我忘了我的人生隻有一次,竟如此珍貴。
其實我該更努力一點做到最好,而不是像現在,靜默地站在落地窗前,腦海中思緒萬千,卻隻能一動也不動。
徒然地看着轉瞬間将至的朝晖,天空深處那顆已盡湮滅的啟明星,和即将布滿生活痕迹的空曠街道。
曾經的我搭建了一個隻有屋頂的世界,房子裡的陌生人都是我的朋友,我可以将最柔軟的心展開。
可是生活總是好鬥、軟弱,就像乖張的風一樣橫沖直撞将我的天空吹倒。
我想有人恒久陪伴,但卻注定隻能孑然一身。
我創造了無數個黑暗中真實的人陪伴着我,或颠狂,或瑰麗,或宏偉,或極緻,或無奈,或愧疚,或遺憾,或無奈,都深深埋藏在我心底無人知曉的角落。
我老了,即使雙十年華,心卻已經腐肉遍布,散發着毒氣,也許隻有剜去才能重生。
可我不想死,也不想傷害别人。
我隻想去一個陌生的地方,重新開始新一次的流亡,好挽救我早已破敗不堪的天空。
就像是搖搖欲墜放在一個籃子裡的所有雞蛋,一隻衣不附體的寄居蟹,或者在海洋深處裡的一隻軟殼蝦……
失去信仰的我無法抗衡這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無論對錯,我總要活在别人為我編織的天空中才算完整。
但我是真的我嗎,為什麼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沒人知道,我在這宇宙中被具體、抽象的描述,真的可以證明我的存在嗎?
如果沒有人知道真正的我是誰,而我也不了解我到底是誰,那我又是誰?
如果這個世界有我不曾後悔的地方,那麼我該來自何方?而如果這個世界我不曾到過,那麼我又該去往何方?
我大概真是個标準意義的普通人。
一個真正生活的人,有些風度,有些内涵,自己過着自己認為有意義的生活,同時也很庸俗,掙紮,局限在一角的天地裡。
雖然在這世界上最不缺的便是我這種很生活的人,但我還是可以勉強驕傲地想象自己是個特殊的人吧……
一年四季,晨起暮休,這個世界的腳步我用生命來丈量,而虛僞隻是我的其中一面。
夜還是深長,适合狂思的瘋長,但所幸那些見不得光的本能還能被禮性所抑制。
在破曉時分,我血液裡趨避利害的認知會使我特别小心掩飾我的野心和暴戾。
畢竟不同于夜晚的白天,這世間的顔色仿佛會一下子換個味道,直白清晰得讓人受不了。
任何人,包括我都無法用這樣事不關己的面容,去對待這世間禮性的一切。
唯有将全身心投入才能完勝這場戰役,才能保全生活,存活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