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抹了抹頭上的汗,“你可以進去休息了,要是還不舒服就叫我”,然後他放下自己的睡袋,伸手就來扶,“你比較高,還是睡床吧”
那人似乎還是沒緩過來,倒沒多推脫,依言進去了。
江尋本來就是個理智的人,且從來也不會多想,剛剛那些旖旎像是三分鐘熱度,此刻倒是全然被他忘卻在腦後了,畢竟人都是感官動物,對好看的人,總是會優待幾分的,那也沒什麼奇怪。
是以他把人安頓好後,便掩了門出去。
然後江尋去浴室裡擦幹了汗後,稍微洗漱了一下,出來便鑽進沙發上的睡袋裡睡去了。
其實幹他們這一行,就算睡眠質量再不好,也還是要抓緊點空隙眯一下的,不為什麼,就單純閉着眼睛也是一種幸福,更别提是江尋這種人。
說起來江尋算好的了,雖然也沒多好,但至少對于現在的他來說,至少現在的自己是讓他還可以接受的。
他沒什麼能耐,對大部分東西也不感興趣,而對自己未來最好的規劃,就是一個人生活,然後工作到退休了以後,找一個地方,繼續一個人生活--前提是他能等到退休的話。
這種想法倒不算離經叛道,如果你知道他以往過的是什麼生活的話。
就譬如他明明有床,卻還是會隻睡在睡袋裡那樣,說是居無定所的戰戰兢兢也有,從小沒有家庭的安全感也有,不過總結而來,其實都隻是他當時所處的環境下,他能最大程度“選擇”的生活和改變罷了--貧窮,總是能消磨人大部分的欲望。
如果說非要來比較的話,其實林青姝在某些方面來說很男性化了,對化妝、打扮等拒之千裡,而江尋則更往裡前進一步,他是直接要往僧人那一步走似的,隻除了他還吃葷。
江尋也有想過,是不是因為他獨處慣了,所以情緒、思維上才會出現和常人這麼多的偏差,可是大半輩子都習慣這麼過活了,他也已經不怎麼想去改變了,隻好按照原本的軌迹繼續運行下去--畢竟,能這樣,也已經不虛此生了。
所以其實他這個人很好相處,也很不好相處:他能好心把才見第一面的人帶回家過夜,也不介意偶爾的吃虧,甚至還會花費心思好心為人解圍,路上碰到有人陷入危險也會奮不顧身.......但卻不會為任何一個人改變--換句話說,也就是沒有把任何一個人放在眼裡。
這樣的生活好與不好沒有人有資格評判,就連江尋自己,也隻不過是冷暖自知罷了。
工作了那麼多年,江尋的生物鐘還是不怎麼準的。
鬧鐘足足響了五次,他這才按掉爬了起來。
他從睡袋裡鑽了出來,撐着亂糟糟的腦袋,還在蘇醒當中。
隻是昨天擦完汗後,他也忘記拿衣服了,就圍着浴巾出來了,現下這麼光溜溜地有些冷,他就抓起浴巾往浴室裡走。
昨天是怕感冒沒洗,今天江尋可不怕,打開花灑就開始沖澡。
一頭有些涼的水兜頭澆了下來,江尋也徹底清醒了,随便抓了幾下頭發。
沖洗幹淨後,江尋就往卧室裡走去。
隻是剛要推開門的時候,他蓦地想起卧室裡還有一個人,所以隻好斂了斂神情,敲一下門,聽到聲音後才走了進去。
“你起來啦”,江尋有些意外。
原本以為他會仍躺在床上,沒想到倒是連睡袋都這好了放在一邊的,在衣櫃旁邊站着。
昨天見面的時候不說烏漆嘛黑,燈也沒亮到哪裡去,江尋隻覺得那人長得不錯,沒想到今天日光一現,發現他的真面目倒更是讓人更不禁感歎造物者的鬼斧神工和對某些人的偏愛,真是憑白的讓人嫉妒啊!
江尋也算不錯了,眉目清朗,鼻挺小巧,唇不厚而豐,加上一身難以言喻的所謂“正氣”,在警校的時候也是當仁不讓的警草一枚,來到岩城警局也還是被要求負責宣傳貢獻頭像的那種--雖然他想着還是要繼續做好工作(但要是上報了就不能當卧底了)給推了,但那也讓他潛意識裡覺得自己的樣貌長得已經是是不錯的--看來上天沒給他個好的背景,但還給了他張可靠的臉.......雖然他沒覺得臉好看有什麼可沾沾自喜的,但是現在,這默默被比下去的憋屈感還真是,讓人有些自慚形穢啊。
“呃”,兩人默默對視了一下,都回過神來了。
江尋邊走了過去,邊打開衣櫃,“我快要遲到了,就不等你一起下去了,早餐你冰箱裡自己拿吧!要是要換身衣服的話,你自己拿就可以了,浴室門口直走-洗手台左邊的櫃子有幹淨的洗漱用品,如果不知道怎麼打車的話,問門口保衛處一下,實在有需要的話,進刑偵大廳找高志遠就可以了”
說着,江尋伸手伸手從衣架上扒拉下一套長衣長褲,然後拉開抽屜拿了條四角褲衩--外套倒是不用拿,因為他辦公桌櫃子裡多的是,出警完就帶回來洗,然後每個月初再一次性帶去。
江尋的個不高,但勝在比例不錯,勁瘦勁瘦的,浴巾隻圍了他的下/半身,他胸膛上的肉似乎隻有一張皮,就像附在骨頭上似的,也幸虧中間有一層薄薄的肌肉,才讓他看起來不至于骨肉嶙峋--這倒是他小時候營養不夠,後來弄壞了腸胃吸收不好的緣故,所以總是看上去瘦得有些吓人,也總是怕冷。
拿好衣服後,江尋就朝他微微露出個笑容,“對了,門記得幫我帶上”,然後在那人點頭應聲的時候,他就拿着衣服又出去了--簡直堪稱全程高效又快速的自說自話,不予任何人有回返的機會。
其實這也是江尋刻意如此就是了。
他不擅長和人打交道,也不喜歡,所以是能避免就盡量避免,也總是刻意裝作很忙--雖然那沒什麼意義,但的确能幫他省掉很多麻煩。
“等等”,在江尋換好衣服打算出門的時候,沒想到那個人居然出來了。
“怎麼?”,叼着片面包,正蹲在地上系鞋帶的江尋不禁愣了一下,擡起頭來。
那人卻隻是笑了一下,隻站在門後,似有些不好意思,“雖然晚了些,但我還是想正式和你打個招呼,我叫西城,名,名伊秀,你的名字呢!”
“江尋.......”,江尋突然被那門後乍然泛起的瞳孔滟色給電了一下,不禁讷讷地開口,一片缺了口的面包登時就落了下來,在地上做無言的命運哀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