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黢黢的鄉村稻田裡,深夜的涼風輕輕地拂過深綠茁壯的稻稈。
雖不曾看見那稈葉間細碎的搖擺模樣,但隻聞風聲卻可得知那田野氣勢連翩的壯闊--人向來不缺乏想象力,更何況是每個人都熟知的東西。
流金的男人不在家,所以她一個人來田埂上放水。
才下過雨的路有些滑,周圍靜悄悄黑密密的。
流金沒帶手電,剛來的時候還一個不小心,差點一腳滑到别人的田裡去,不禁驚呼一聲,慌忙穩住身形,這才深一腳淺一腳地摸索到自家田裡,挖出一個槽來放水--不然那雨水積着,非得把根給漚爛了不可!
人的心倒是可以爛一點,因為不論怎樣,活得下去、也看不出來,可稻田不行,爛了就得餓肚子,餓了肚子可就什麼事都幹得出來了--這可得好好飼養!
流金大字不識,但心裡是這樣想的--且也覺得她這樣的想法在他們村裡也是頂頂睿智的--因為村子裡很少有人會有像她這樣的想法。
流金的手利索地掏出一團團泥,利落地甩在了田埂上新生的雜草嫩芽上,毫不憐惜那翠綠嫩芽被她甩的泥巴給弄得髒污蓋頭。
她掏得起勁,不期然田埂另一頭的一個女人聲音傳了過來,“你也放水啊”
那聲音很是爽利,約莫又帶了點露水,有些沙啞--流金一下子反應過來了:是覽香!
覽香是個寡婦,沒男人,自己來放水也不奇怪。
是以流金也沒有多想,倒是脆生生地應了過去。
“哎,是......你也來了啊......待會一起回?”,流金笑着,手上的動作不禁加快了幾分......
“嘩啦啦......”,槽口終于扒開了,流水歡快地湧了出去,一聲喘息隐藏其中。
流金借着那歡騰的水蕩了蕩手,随手往褂上一擦,就要轉過去覽香家的田埂裡頭幫忙,“你那槽還沒掏好?我來幫你吧!”
“别......”,覽香卻是制止,态度很是強硬。
隻不過頓了一下,像是被什麼咬了一般,她的聲音卻是柔和了起來。
“你家娃還睡着呢,說不定就醒了——趕快回去吧!我這塊田大,得多掏幾個槽,多灌幾下才行......”
“可是.......”,流金猶豫,倒是沒再繼續往前。
“快回去吧!就這麼幾步路還有人能把我乍地?”,覽香笑罵一聲,倒是無比親昵。
“好吧”,流金倒不堅持--覽香向來是個有主意的人,“那我先回去,你也早點回去......”
聽得覽香應了聲是,流金這才轉身,順着來時的路倒走回去。
田野間的綠葉味道很是清新。
覽香很是慶幸,風在她和流金的位置間,對她來說是逆風向的--因為那意味着她和身下這個男人氣息就不會被她知曉了。
是的,覽香并不是一個人來這田埂的--又或者說其實她是一個人來的,隻不過卻被躲在她家田埂的男人給一下子抱住,然後奈何不得地,他們就在這暗色的地頭裡一起了--而那個男人,是流金家的。
覽香是知道會有人在地頭等她的,所以有些費事的衣服也就沒穿,加上她這塊地是靠近山腳的最裡頭,這麼幹倒也沒事,也不怕被人打擾--反正那些男人們自己懂的規矩--有一個人在的話,别的人就不會湊上來,這樣誰都可以相安無事——不然她的脾性一起來,誰也别想落着好。
風吹呀吹,漸漸大了起來,麥浪的碎葉倒向窄窄田埂當中的人兒。
女人沒力氣了。
她想趴在男人的胸膛上,可是又不想趴在這個男人的胸膛上,因為她就是不想委屈自己。
風直從田埂深處而來,那仰天的胸膛空蕩,天父地母,即使是在暗無一人的黑夜,也讓人不禁羞恥起來。
像是山靈腳下最原始的交合——冷與熱、陰與陽,整個世界都在觀看這場黑暗中的黑色幕劇。
男人又一個激靈,正想着是否要把這搖搖欲墜的田埂壓平了事呢,突然遠處傳來了的一聲“哎呦”,讓正在努力的兩人都停了下來。
“這破地摔得我一跤......”,一個爬起的聲音又傳了過來--是個女人的聲音,而且還在慢慢走了過來。
人影越來越近,烏雲遮月的天也足夠陰沉黑暗,但覽香卻不敢冒險。
她伏下身子,趴在了男人帶有汗臭味的胸膛上。
眼角的一滴淚順着眼角滑落稻田的秧水中--或許那鹹澀還能滋養稻實,哺育人類生息繁衍的下一代也未可知.....隻不過現在看來,它隻是一滴液體罷了。
但覽香隻能安慰自己無所謂--她從前發誓即使是死也不會和人苟合的,她要單單為自己的男人活着,清清白白的--即使她的男人已經死了……
但那到頭來不也是白話一場了嗎?瞧她現在做的都是些什麼?!所以說,就算她後來心心念念安慰自己,隻要不是趴在除了自己男人以外的任何一個男人的胸膛之上就好--現在看來,那也算不得什麼了......
那個摔倒了的女人走了過來,在離他們不過一個轉角、且七、八步的距離,然後蹲下,開始掏槽放水--的确,那水都快漫到男人和覽香握着的手的手臂了,怎麼可以不放?
覽香的田與男人的田相鄰--也難怪男人會一早就等在這兒--隻是女人當中,覽香相處得最好的就是流金了。
流金的動作不算慢,隻是互相架着的兩人難熬。
覽香趴在男人的胸膛之上,鼻間聞着青草芳香,隻是不敢動彈--但她陡然想起流金這人很是古道心腸--就算以前吃過幾次自己的排頭、冷臉也還是很照顧自己--所以她要過來幫自己放水是很有可能的!
覽香決定把那個隐患扼殺于搖籃之中--不能讓流金過來幫自己放水,于是她開口招呼了一聲,隻是柔柔曳曳,“你也放水啊”
覽香剛說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就聽見流金脆生生地一句。
“哎,是......你也來啊......待會一起回?”--然後就是槽口一陣歡快地流水聲音噴湧而出。
如身體一樣,潰不成軍。
不禁想發出一聲謂歎,分神不及的覽香隻聽見流金的手在褂子上擦了擦,然後就要朝自己走了過來,“你那槽還沒掏好?我來幫你吧!”
或許是惡劣心起,男人故意動作了一下,她的太陽穴隻突突地,斥了一句,“别......”
但她還是想起了流金的所在,隻柔軟了聲音,“你家娃還睡着呢,趕快回去吧,我這塊田大,得多掏幾個槽,多灌幾下才行......”
隻聽得流金一句“可是”,覽香又頭疼起來了--他們這對夫妻都是來折磨她的!
“快回去吧!就這麼幾步路還有人能把我乍地?”,覽香故作輕松,實際全身的肌肉線條都緊繃着地,直到聽到她一句“好吧”、然後又離開了的腳步聲,這才放松了下來。
直到完全聽不見那腳步聲了,男人的聲音這才從胸—膛裡傳了出來,還帶着笑聲的震動,他促狹道。
“我這塊田大,得多掏幾個槽,多灌幾下才行......呵呵,那就讓我來看看你這塊田到底有多大,灌幾次才能飽呵!”
男人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