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這場不算美妙的相遇,卻在後來給池莉帶來了一生最美妙的回憶。
那晚她冷言冷語的一句“你誰啊,我認識你嗎?”,不僅沒像以往一樣把事情變得更糟,反而得了那男人一聲局促的緻歉。
“啊,不好意思,我的失誤。忘了跟你自我介紹了,我叫周歸璨”
男人伸出一隻手,溫溫柔柔地笑着,一臉人畜無害,害得池莉強硬的臉都不好意思闆着了。
而那隻修長白皙的手,此刻正躺在她的被窩裡,卧在她身前,連指甲縫裡都是兩人合二為一的味道。
池莉曾經想過,周歸璨為什麼會這麼“喜歡”她的真相--因為本質上,她從不認為自己有什麼可取之處,就算有,可比她好的人多了去了,要是互換身份的話,他再怎麼選也不會選她。
但她也并不介意猜測周歸璨或許隻是想換個“口味”--畢竟她這座人海中廢棄的孤島,有人願意光臨停留就已經很不錯了,更何況還解決了她積蓄了那麼久的荷爾蒙,又那麼符合她的心意,委實不能要求更多了。
就像昨天晚上也是,周歸璨一到她這裡,還沒等她收拾好餐具,就把她叫到了卧室裡,然後脫光了衣服--就像之前他們熟悉了以後,他跟她告白後就上床的那般直接。
簡直同池莉以前所設想的一般:如果她有一個屬于她的男朋友,她要和他做盡所有下流之事.......
不過池莉畢竟是個女人,就算她再怎麼否認,也不可避免陷入了一種桎梏--男人的愛都在上床之前,而女人的愛都在上床以後。
擁有過周歸璨的人後,她就更想要他的心了--所以她渴求更多的陪伴,亦或者是某種身份上的認同。
“歸璨,今天我們去看電影吧!”,池莉想了想,轉身趴在枕頭上,向床上美目微張的男人提議道。
“唔,你以前不是都不想的嗎?”,男人許是累了,并沒有像以前那麼熱衷這些“風花雪月”之事,隻抓起她的手蹭了蹭。
“以前不想,不代表現在不想啊”,池莉的口氣軟了一些,但還是直言直語,“你到底陪不陪我去啦?”
“我才出差回來,能不能過幾天再去呀?”,周歸璨的手往下伸了去,臉上隻可憐兮兮,“我現在隻想和你在家待着”
“你這人”,不知是被那動作還是話語氣着了的池莉一下就卷着被子爬了起來,而後怒目而視。
“每次都是過幾天,過幾天,然後你又出差了!還是說其實你早就有家室有女友,隻是拿我尋開心當情婦用的?你到底把我當什麼啊!”
池莉說着,眼淚都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她一面倔強的擦,可還是忍不住地掉,那樣子着實惹人憐愛。
原本還睡懵的周歸璨一下就吓醒了,有些無措,“不,我沒有,我不是,因為你以前怎麼都不肯出去,我才.........我隻喜歡你,我沒有别人的,你相信我”
“我不信,”,池莉雖然也深知自己有些無理取鬧,但還是話趕話地說了出來--她在逼迫。
“我.......”,周歸璨似乎想說什麼,但還是沉默了,掙紮了下,他隻好笑着搖了搖頭,頗為無奈地寵溺。
“好啦,那我們今天去約會吧!什麼都由寶貝你來安排”,說着,他探身擁住了仍卷着被單的池莉,隻是笑着,親吻了她的額頭。
那低着頭的視線溫暖,卻有些悲傷。
而滿心歡喜的池莉強忍着身體的不适,難得開始梳妝打扮起來。
她也不打算去遠,想着去他們附近那個大商場就好了。
商場很大,有像周歸璨之前問路的那個“紅伶會所”,也有家庭主婦去的生活超市,還有小孩子補課、學藝術的培訓機構等等,簡直種類繁多。
池莉他們要去的是商場頂層的露天影院,本來要搭電梯的,隻是他們定的票還要很久才開始,所以便尋着沒什麼人走的扶梯慢悠悠地逛了上去。
“你看這些小孩子,好可愛呀”
池莉晃了晃和周歸璨十指相扣的手,眼神示意了下一群歡天喜地從舞蹈室蹦出來的粉色小丸子頭們。
“是”
對比在家,周歸璨有些異乎尋常的少言寡語,這讓池莉有些奇怪,但還沒等她将疑惑詢問出口,就隻見一個小女孩追着一顆彈珠跑跑跳跳,居然低着頭朝着一塊用紙闆擋着的待維修缺口跑了過去。
行動快于理智。
還沒等池莉反應過來,她已經沖過去拽住了小女孩一隻腳踝,隻不過她也因為沖得太猛,半個身子都栽了出去。
“快來幫我啊,歸璨”,一手扳着破碎玻璃缺口的池莉隻苦苦地堅持,她回頭看着仍站在柱子旁的周歸璨呼喊,“我快堅持不住了”
周歸璨卻像是吓到了,他看了眼她那扳着鋒利鋼材和玻璃的手青筋暴起,鮮紅的血順着破碎的邊緣蜿蜒下來,然後隻臉色蒼白地,一步一步往後退着。
“我,我得走了,抱歉........”,周歸璨說着,隻跌跌撞撞地從池莉的視線裡消失了。
仍在艱難撐着的池莉隻滿心疑惑,但此刻她被不停下墜的重量攝取了心神,無力顧暇,也隻好暫時不去管他。
而等匆匆圍上來的人群将她從那危險解救出來的時候,緩下心神的池莉這才有心思去想周歸璨的離去。
說實在,她的确有些生氣,氣他的不擔當,竟然直接跑掉了!
可一想起他那脆弱至極的蒼白臉龐,她又不免心疼起來--究竟是什麼事,才會使他這個這麼柔軟又強大的人如此惶恐?
顧不得處理傷口,池莉便掏出電話打給落荒而跑的男人,隻沒打通後,她又飛快地跑回家去查看,也還是找不到人!
這下她便急了,因為周歸璨的東西都在她那,而出門時為了方便,甚至連手機都在她包裡,什麼都沒有,這大半夜又能去哪呢?
擔憂心焦的池莉急忙回到商場,懇切地拜托商場經理查看了當時的監控--也終于知道了他說的那句抱歉的含義。
略顯模糊的監控裡,險象陡生的時候,一個瘦小的女人沖了出去,她一手扳着破損的缺口,一手拽着不停掙紮的小女孩,整個人都快掉了出去。
女人渾身用力着,還朝缺口不遠的柱子旁說着什麼,整個人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就像她此刻的模樣。
半夜被挖起來的商場經理很是不耐,見狀不由地打了個哈欠湊了過來,然後順着她的視線朝那空無一人的柱子看了過去,試圖找出一些與衆不同。
隻可惜他睜大眯眯眼,卻還是什麼也沒看到地,隻好看向了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