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吧!”
他這樣說了一句,然後将頭偏向了窗外。
高天哲有一霎那間的不好意思,但本身的情緒也不爽,不想委屈自己,便也裝作沒看見地扭動方向盤出發了。
反正成年人的言止總是如此,不言而喻。
車一路疾行到汨羅鎮裡。
鎮長首先給安柏熙來了個夾道歡迎——汨羅鎮是安大檢察官的屬地。
現世的檢法體系較以往的很是不同。因為社會發展的程度很高,每個生命在出生的時候都會配備腦中芯片,記錄吃穿住行,即使是睡覺的時候,也有觸感系統導入,所以命案的偵破、訴訟終結一般都由檢察官來負責,而每個城劃分不同區域,分由檢察官負責,便是所謂的“屬地”原則。
且因腦中芯片的“透明”,檢察官執法的時候甚至不需要其他人的陪同——畢竟就算有人銷毀芯片,可是國家保障了雲端收錄,不管怎麼樣都查得到的東西,也沒必要多浪費警力。
不過,要是出現了檢察官也無法解決掉事情,譬如東家爺爺的小貓兒找不着了,或是西家兒子個死刑犯造了五斤炸藥要同歸于盡……都屬于警察要管的範圍,等同于他們把社區主任、消防官兵、特戰警察的身份糅合成為一體後,才在内部部門進行細分——而高天哲是消防官兵這一類的警察。
安柏熙并不怎麼搭理想要讨好加甩鍋的鎮長,照常打完招呼後,隻問了一句。
“他們人在哪?”
“在我屋裡頭關着呢,我怕給跑了,也沒讓人知道”,鎮長老頭亦畢亦趨。
“不過檢察官大人啊,這可真不是我作怪呐!那鐵頭快四十了,分配局還沒有給他分配,我也勸了,讓他好好去分配局說說,誰叫他之前一直沒挑上眼給多了個啥的間隔期……”
“可他去了幾趟,回來就犯軸了,說甯可強*個人坐牢,也不要等過了四十莫名其妙地死掉——我還以為他是犯糊塗了,正想第二天報告給您來處理哩,沒想到他就……”
“我不是和你說過了”,安柏熙眉頭死皺,明顯很是惱火,“任何時候,一旦發現任何可能會涉及底線的情況都要彙報給我——”
“還有,是誰說了,四十沒有……配對,就會死掉的?簡直荒謬、無知、愚蠢!”
老鎮長被這嚴厲的指控一下逼急了,豎着根手指就來掰扯,“啊不是,那個,不生育者,應奪工作;四十不人事者,會……會……”
“會有異狀”,站在一旁聽了個全程的高天哲補充道。
“哎對對對,會有異狀”,老鎮長很是高興,一轉頭看見是位警察,更贊同地點了點頭。
安柏熙對這個倒無法辯駁,畢竟這個是真實存在的“社會法典”,還有法律支持——現世社會因為少子化,對年輕男女的确有生育孩子的要求,至少一個,否則便會剝奪其工作的權利。
而這個量化的分界線就在四十歲左右,如果差一些但是已經在準備了倒沒關系,可是超過一年,便會立即強制剝奪工作權利,使其“自力更生”,在剩下的年歲裡“代替”自己的後代,為自己掙夠在養老院的費用——但都已經沒辦法找到工作了,又怎麼可能存夠錢支付那高昂的養老費用呢?所以幾乎沒有人會選擇不生孩子。
再者說了,分配局也會給每個适齡青年分配“任務對象”,隻要雙方在分配局互相選中對方,便可在一起執行任務了,一般情況下沒人會拒絕這輕而易舉的小事,畢竟他們生育了孩子以後,是由專門的撫育員和老師共同撫養的,而作為爸爸媽媽的他們,隻需要在适當的時候出現便可,一點也不困難。
不過“四十不人事者,會有異狀”這點,倒是沒有人見過,畢竟作為一個正常的人類,荷爾蒙刺激下,無論再怎麼樣都是會和人發生關系的,除非真的像鐵頭這樣作死——每次分配了心儀他的适配對象,可卻一個都看不上的——分配局為了抑制這種情況的履發,會在每次的分配過後增加一個間隔期,督促人們有動力完成這項生子任務。
鐵頭的情況估計就是電腦那頭選擇心儀他的女生太少了,可能她們的長相和其他情況又的确不符合他的心意,結果就這麼一直拖拖拖,拖到了快四十。
“社會法典”記載了一些前人的生活要事,大多數都映證全對,可唯獨“四十不人事者,會有異狀”這條,至今還未有人确切的見識過——事實上作為人類,他們對自己為什麼發展到這一步,很多人也不甚明白,畢竟在地球資源有限的那段時間裡,因為種族的争奪、到最後的聯合統一管理,那一段曆史都模糊,但畢竟這點記錄在案了,那肯定是會有異狀發生的。
這倒是毋庸置疑,也難怪鐵頭會怕成那樣。
安柏熙無法指責他“貪生怕死”的本能,但對鐵頭做出如此惡劣行徑、并會給自己帶來麻煩的舉動感到難以忍受。
一走到老鎮長關押的房門前,他就一把推開了上鎖的大門——至于為什麼他能一下打開那鎖頭高天哲和老鎮長表示不能理解,但他們隻能傻傻的看着他走進去後又把門串上的迷之操作。
罷了罷了,反正每個人的腦裡都有芯片,個個都是監控,也不怕他做什麼慘絕人寰的壞事。
高天哲于是一把攙住老鎮長,上他家院牆對面的百果林“轉悠”去了。
嗨呀,滋溜!
笑得眼睛都沒影的男人完全不擔心身後的房子裡上演着怎樣的“愛恨情仇”。
畢竟每個人有每個人處理事情的方式,既然人家不願意讓他看見,那他自然要識趣點去看看這難得一見的自然風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