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洸在沙發的角落找到自己的手機，打開網頁，搜索“如何殺澳洲龍蝦”。

找到一個視頻，他把手機湊近葉予夕，兩人一起看。

“首先我們要給它□□……”視頻裡帶着南方口音的師傅如是說。

葉予夕微微凝眉，時洸則是驚得雙眼圓瞪，嘴巴張開：“我的天，還有這樣的步驟啊……”

“……在龍蝦尾部找到它的肛/門，用一根筷子直接插到底……”

看到視頻裡開始實際操作，時洸立刻将臉遠離了手機屏幕，擡頭的瞬間，差點撞到旁邊葉予夕湊近的頭。

“啊……這也太暴力了……”時洸龇牙咧嘴，好像被插的是他自己一樣。

之後，他們看到确實有不少液體從筷子插入的地方流出。

“清洗過後，我們就可以把它對半切開，刀頭從兩眼中間開始，一定要穩、要用力……”

此時鏡頭裡的龍蝦還在動。

“我不行了，我覺得我下不去手……”時洸皺眉搖頭，求助地望向葉予夕。

“你們倆在磨蹭什麼呢？”黃英石完成了他那部分工作，過來詢問。

見到兩人又恐懼、又無助的面容，黃英石了然：“哎，還是我來吧！”

“你可以嗎？”時洸問。

“我開清吧之前是開餐廳的，一級廚師證持有者！”

“我靠，不早說？”嚴珏和章振彤也走了過來，“老黃你深藏不露啊！”

“你們之前也沒人問過啊！”黃英石一臉得意，“明天晚上我來炒幾個菜，給你們露一手！”

“好嘞！大廚！”嚴珏捂嘴笑，又不忘補充一句，“怪不得身材這麼……富态！哈哈哈……”

幾個人圍觀黃英石砍龍蝦的時候，時洸又不合時宜地開始擔心：“你們說，它們會不會疼啊？”

章振彤道：“這麼低等的動物，大腦構造應該很簡單吧，是不是沒有感知疼痛的功能？！”

“我之前看過一個新聞，R國政府四年前開始禁止将活的龍蝦直接烹饪，”嚴珏皺着眉說，“說是必須用電暈、麻醉之類的方式讓龍蝦先失去意識，以減輕它們的痛苦……”

“這樣看來，龍蝦是可以感受到疼痛的喽？”時洸扁扁嘴。

葉予夕在旁邊開口：“螃蟹、蝦和人一樣，都有阿片類受體，也都能對阿片類鎮痛物質有反應，反應方式和脊椎動物一樣，所以很多人推斷它們有感受疼痛的可能。”

對哦，時洸差點忘記，葉予夕可是個海洋生物知識高階選手，在尼卡島上的時候就見識過了。

嚴珏掏出手機：“我再查查！”

幾下操作後，他對着手機念道：“N國政府認為龍蝦大腦太過簡單，沒有痛覺相關神經，從而推論出它們感受不到疼痛。”

“這個推斷邏輯是有漏洞的，”葉予夕說，“比如螃蟹，雖然沒有視皮質，但它們同樣有視覺。”

“對哦，有道理，”時洸點頭，“我們不能因為螃蟹沒有視皮質，就推斷出它們沒有視覺；同樣，也不能因為龍蝦沒有疼痛神經，就推斷它們感受不到疼痛！”

“N國擁有龐大的海鮮産業，他們要靠這個賺錢的，在這個問題上未必能做到公平公正，”黃英石并沒有因為大家的讨論而減慢自己下刀的速度，“就像煙草業也聲稱吸煙不會緻癌一樣。”

“是啊，活的蝦蟹被烹煮的時候，它們掙紮得多拼命啊，看起來就很痛苦啊！”童若宇小聲說。

“我剛好看到這個，”章振彤舉着手機讀到，“蝦蟹被活煮時拼命掙紮，也許隻是生物體在應激情況下做出的本能反應。舉個例子，當你的手指被針刺到或被火燙到的瞬間，你會本能地把手收回，緊接着才感覺到痛。收手的動作并不是疼痛觸發的，而是簡單的非條件反射……因此蝦蟹的痛苦掙紮未必與疼痛的感受有關……”

“雖然這麼說，但是，”時洸皺皺眉，“疼痛隻是諸多痛苦感受中的一種而已，就算它們可能不疼，但你不能說它們根本不難受、不恐懼啊……就像我們人類，窒息的感受，也不疼，但是很痛苦、也很恐怖啊……”

“有道理……”嚴珏打了個哆嗦。

“從哲學角度來講，疼痛其實很難被證明……”黃英石手起刀落，“痛覺感受，或者時洸說的其他難受感覺，都是非常主觀的。子非蟹，焉知蟹是不是痛？”

嚴珏瞥眼：“照你這麼說，我捅你一刀，根本也不用在乎你是不是痛喽……反正疼痛是主觀的，你保不齊根本感受不到……”

“嘿！我說你們還吃不吃了？”黃英石氣鼓鼓，“又要吃，又在這裡假惺惺、叨叨些聖人關心的問題……”

“好啦好啦，這不是随便聊聊打發時間嘛……”時洸圓場。

總之，不管龍蝦是不是痛苦，也不管這些人此時到底是個什麼主張，黃英石已經完成了所有的操作。

六隻龍蝦在放完尿後，被分别對半豎着劈開，露出粉紅鮮嫩的龍蝦肉。

錄到這麼有趣味又有知識深度的談話内容，林副導演在一旁露出慈母般的笑容，好想說一句——“這一屆嘉賓真是太好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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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準備得差不多，時間還不到五點。

黃英石建議大家到客廳沙發上坐着再聊一會兒，六點準時開始烤。

葉予夕問：“你們附近有超市嗎？我去買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