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寬的走廊上站滿了人,全都朝着一扇緊閉的門站着。沒人說話,胡安捏着手心裡早已經汗濕的紙,倉惶地往走廊入口看了一眼。品牌方的負責人還沒到,門裡到底是什麼情況也一無所知。他拿起早已經濕透的紙巾又擦了一下頭上的汗,卻不敢再看那門一眼。
就他這麼一個小小的攝影工作室老闆,今天要就這麼死實在是有點冤枉。
賀淩風要來這兒拍廣告的消息他半個月之前就知道了,也早就親自部署好了。從安保到餐飲,哪一個不是篩了又篩,沒想到臨了還是出了纰漏,讓個那個喪心病狂的私生飯溜了進來,還進了這位閻王的休息室。
門當着他的面哐當一聲關上的時候,他感覺自己連同這裡站着的十幾個人,下半輩子的職業生涯算是完了。
出門的黃曆是早就看過的,可大羅神仙也不保佑他。
又站了一刻鐘,等的人終于來了,來人腳步飛快,明顯是緊急趕來的。
“怎麼回事?”
“有個私生粉溜進去了。”
“怎麼進去的?!”開着高層會議被連環奪命call叫過來,Duke氣急敗壞。
“化了妝,易了容,把一個助理綁在廁所劫了工牌偷溜進去的。”胡安幾乎是咬着牙說道。
提起來簡直想哭,賀淩風的粉絲按千萬算,私生粉他聽過也見過,這麼瘋狂的還是第一次見,被襲擊的助理現在還在廁所呢!
“情況有跟裡面如實反映過嗎?”
“私生是他們的人第一個發現的,事發之後根本沒見上面。”
Duke于是也沉默了,這下朝門站着的又多了一個。
“要不敲一下門?”胡安建議。
“你敲?”Duke瞪他一眼。
沒人說話了。
但是很快,門從裡面打開了,賀淩風的助理林韬出現在門口,一群人見了他像見了親媽,眼神熱切,卻沒人敢發問,還是林韬先開口:“諸位回去吧,今天可以休息了。”
Duke急忙道:“林助理,賀先生沒受傷吧?”
林韬給了他一個眼神,似是安撫,又似淡漠,“沒有。”
胡安也上前一步道:“林助……”
林韬目不斜視一側身:“請吧。”
人散了,門很快又關上了。
賀淩風脫了外套,坐在房間裡的化妝鏡前面。桌上不知道誰用了削眉筆的小刀沒有收起來,他拿起來掂量了一下,很小很輕的一把刀,除了刀刃還算鋒利之外,看起來沒有太大的殺傷力。
他對面的椅子上綁着個面色蒼白瘦弱的女生,賀淩風走近,女生卻根本不敢看他。明明是日思夜想想要占為己有的人,此刻卻根本不敢睜開眼睛看一眼。
她在發抖。
賀淩風卻像沒看見一樣,走到她身邊,對着旁邊高大壯實的保镖問:“她就是上次追車撞你的人?”
鄧明虎說:“是她。”
賀淩風又問:“想要在飲料裡下藥的也是?”
林韬說:“是的。”
賀淩風點點頭,問:“她追了我們多久了?”
林韬說:“半年。”
賀淩風反倒驚訝了:“半年你們都沒解決她?”
林韬不說話了,反倒是鄧明虎一時不察,嘴從腦子那裡搶過一句:“就是個女人。”
說完不等賀淩風反應,林韬先踢了他一腳。鄧明虎一個趔趄,清醒過來他朝林韬遞去一個感激的眼神,心知這一腳要是來自另一個方向,他肯定得在床上躺幾天。
賀淩風不再問他們,反而低下頭問椅子上的人:“你爸爸是青雲會的?”
椅子上的人沒回答,賀淩風又問:“知道在青雲會,犯了錯的人怎麼領賞的嗎?”
話落他沒再等回答,幹脆利落地用他剛剛拿在手裡的小刀從女人的眉心劃到眼角。斜斜的一刀幾乎貫穿整個眉毛,又恰好停在眼睛上方。一條血線像一支利箭破刃而出,好似差一點就要刺破眼睛。
一聲尖利的痛哭聲立刻響徹雲霄。
女人從椅子上痛得倒在了地上,在地闆上掙紮着尖叫哭泣,但是屋子裡剩下的三個人沒有一個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刀尖上沾了一點血,賀淩風的手掌上也沾了一點,他翻轉手腕,林韬遞上手帕,那點血迹很快被擦幹淨了。
走出房門之間賀淩風道:“給她爸爸打個電話,讓他有空到‘頌月’玩玩。”
林韬跟在他身後,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等到上了車,司機沒聽到命令轉頭看他一眼,他隻好問:“回公司嗎?”
賀淩風道:“去碧山。”
林韬聞言下意識松了一口氣,但是很快他又暗道不好,沉吟兩秒,他硬着頭皮道:“碧山的人今天公休了,我馬上讓文姨他們過去。”
賀淩風聞言睜開眼,問:“林伯女兒的婚禮?”
林韬道:“是今天。”
賀淩風道:“沒人正好,清淨。”
于是開車上了路,不敢在車上打電話,林韬隻得用短信通知了林伯,讓他們盡快往回趕。
哪能真清淨呢,讓一個不知道哪裡來的髒東西毀了行程,隻見了點血這口氣怎麼撒得出去。也是他們辦事不力,讓一個小女生一而再再而三地湊到跟前來找晦氣。
怪隻怪這半年來賀淩風的行程是在太緊,頭前兒拍的那部電影他實在是喜歡,竟破天荒親自跑了幾場宣傳。加上鄧明虎在知道始作俑者不過是一個小女生之後放松了警惕,不然怎麼也不會發展到這一步,還真撞到跟前來了。
從賀淩風進圈開始,業内就心知肚明他隻是來玩玩的,沒想到竟真的拍了好幾部電影,隻不過随性得很,勢頭最猛那幾年也不過一年一部作品,還不一定都是男主角。
名氣如何先不論,錢倒是沒少賺,明面上圈内最大的娛樂公司本身就姓賀,暗地裡他給自己掙下多大的産業,黑的白的,可能隻有他自己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