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淩風淩晨五點從溫禾床上醒來,沒有鬧鐘,這麼多年他已經習慣了這個時間點起床。
床上的溫禾睡得很香,昨天晚上他開門,上床,甚至把人摟在懷裡都沒吵醒他,還保持這個姿勢一直睡到了現在。
他站在床邊看了一會兒,惡作劇般捏住了他的鼻子,溫禾哼唧了一聲,轉了個方向繼續睡了。
賀淩風看着他笑了一下,到底還是年輕貪睡,不設防,按他這個睡法直接讓人綁了都不知道。昨天晚上他本想在床上教訓他一頓,讓他長長記性,敢自己一個人提前出院,連醫生的醫囑都沒接。後來想了想,又忍住了。
他原本打算昨天直接把人接回家的,隻是晚去了一步,人就不見了。床上的人像個獨守洞穴的小動物,守在門口警惕地左看右看,不懇輕易挪動一步。
他上次隻不過提了一次讓他住過去,他就跟個刺猬似的豎起渾身的戒備,反應強烈。然而他是勢在必得的,使了點手段讓他無家可歸,可他甯願去住酒店都不找他。他告訴自己要慢慢來,自己都不知道哪兒來這麼多耐心,終于是哄着他住進了這套房子。也算他還有點警惕心,知道看房産證,但是到底還是單純,一直到現在都不知道這房子真正的主人是他。
他看着床上的人,心想,遲早把你連窩端了。
本來昨天晚上就想直接把人綁回家的,但是他接下來要出一趟長差,就打算暫時先放過他。門口已經有兩個保镖日夜守着,至少在他回來之前,得保障他的安全。
徐玥什麼德性他清楚,端的是名門千金的做派,實則被家裡寵得驕橫跋扈。楚越找他的時候說的,徐玥對他做過的那些事他絲毫不懷疑。以前他身邊有個活潑的,不知道怎麼沖撞了她,她直接找人套了麻袋收拾了一頓。
以前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他懶得管,看在他父兄的面子上過了也就過了,這次算是撕破了臉,他得防着她再發瘋。
溫禾覺得自己最近被跟蹤了,但是無論他再怎麼小心觀察都沒能揪出那人,他還特意上網學了點反偵察知識,但是好像也沒什麼用。
他一開始懷疑是有人蓄意報複,但是好幾天那人都沒下手,他向來獨來獨往,看起來都沒什麼攻擊力,根本用不着蓄謀這麼久。後來他又懷疑是小偷踩點,但是他覺得自己也沒什麼好偷的,房子裡唯一值錢的東西就是房東的那些家具,還有賀淩風的表。
但是那塊表被他放在手辦盒子裡,一般小偷肯定找不到,他在網上刷經驗貼的時候看到别人說,二次元在小偷那兒完全不受待見。
過了沒幾天他就把這事兒抛到腦後了,他決定相信網友說的,是他撞到了腦袋産生了幻覺。他有新的事要煩惱。
蔡淑英對他越來越熱情了,不僅讓周芝琳改口叫他哥哥,還不讓他上課,說他剛傷到腦袋不能過度用腦。也不讓他請假,但是錢照給。有一次他蹲下去給學生撿筆不小心在桌子上撞了一下,他當時沒感覺,也不覺得碰到了傷口,但是蔡淑英說得把紗布揭下來确認一下才放心,主動給他換了藥。
換下來的紗布上确實有點輕微的滲血,擔心小孩子看了害怕,他提出自己走的時候帶出去扔,蔡淑英手一揮說這有什麼害怕的,就把換下來的東西拿走了。
離開的時候他無意中看了一下客廳的垃圾桶,沒有在裡面看到任何垃圾,跟來的時候一樣。
過了幾天再去,母女兩個明顯待他更加親熱了幾分,蔡淑英給他開門,雖然她強自鎮定,但是他仍然聽出來她語氣裡的激動。
他隐隐有了猜測,但是很快陷入更大的迷茫,天底下不可能有這麼巧的事,随随便便就能在飛機上遇見抛棄自己多年的親生母親。
而且他們長得一點都不像。
但是蔡淑英的态度讓他不得不懷疑,他第一反應是逃避,借口要趕稿所以可能暫時沒有辦法接家教了,因為在家裡打過無數次草稿,所以他說得很逼真。蔡淑英萬分不舍,但是也隻能接受。
因為是提前毀約,他提出按照合同賠償,蔡淑英堅持說不用。隻是在走之前她問:“你媽媽叫什麼名字?”
見溫禾疑惑着沒回答,她還說:“都是一個鎮上的,說不定我認識呢。”
溫禾想了想,還是說:“我媽媽是陳萍。”
辭了兼職他便安心地在家畫畫,但是即便不出門那種被跟蹤的感覺也沒有消失,每天下樓扔垃圾的時候小心觀察,他确定他已經好幾次看到了同一個人。
但是他無法判斷這個人是不是小區裡的住戶,畢竟他完全不熟悉,還沒等他更改扔垃圾的時間測試是不是巧合,就收到了編輯的消息說有人要買他的漫畫版權,讓他提前做好準備出門談合作。
溫禾坐地鐵去談合作,廢了老大勁才到了約定的地點,一間半山腰的茶室。
他不清楚合作方是誰,更不知道怎麼選這麼個地方,茶樓倒修得漂亮,仿古的建築,屋檐飛翹,門口迎客的是兩棵修得極圓的羅漢松。隻是半天都看不到一個人,殺人抛屍都沒人知道。
跟着團隊的人進了門才知道,這地方選得真沒錯。
大明星麼,隐私比什麼都重要。
徐玥見了他,笑意盈盈,十分熱絡:“來啦。”
說完她看着溫禾,見他目露驚訝,就知道自己賭對了。賀淩風是個霸道的男人,也相當自負,她賭他不會告訴眼前的人真相。她也知道賀淩風找了人盯着她,但是一件事想要辦成總有辦法,無非是多轉幾個彎罷了,眼前的人這不又乖乖送上門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