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百合微微一笑,在他面前打了個響指,隻聽砰的一聲,老和尚就像煙花一樣炸開了,渾身上下的火焰都紛紛從半空中落下,漸漸熄滅。
地面上還有一些黑色的火星,眨眼似的閃爍着,從裡面透出一點橙紅色的火光來,但也僅此而已了。
因為這些火星子并不會把這個建築燒毀,所以沒有任何可擔心的地方。
門外的和尚緩緩走了進來,看見滿地的火星子,如同見到了長輩已經被燒毀的屍體,閉着眼睛,大聲念了一句阿彌陀佛,之後,找了一個角落站着,在陰影裡面,開始念往生經。
或許這是他現在唯一能為死掉的人做的事情了。
李百合看了他一眼,沒有阻止他。
畢竟,如果那真是他的師父,這也算是他的一片孝心。
在有契約的情況下,他就是想做什麼,也不可能對李百合做什麼有危害的事,李百合沒必要在這種小事上為難他。
李百合收回目光,在寺廟裡轉了一圈,忽然發現,角落裡有一個紅色的東西,靜靜躺在那裡,仿佛是一串珠子。
他挑了挑眉,走過去一看,還真是一串珠子,伸出手去,把東西從地上撿起來,仔細一看,這是一串佛珠,非常嶄新。
旁邊的和尚念完了往生經,睜開眼睛,看見李百合正在看一串嶄新的佛珠,愣了一下,緩緩走了過來,在不遠處停下。
李百合擡頭看他問:“你認得這東西嗎?”
和尚略一猶豫,緩緩說:“我認得,這是我們寺廟,在很久以前,專門發放給香客的,一種紀念品。”
“既然如此,”李百合沖他笑了笑,問,“我把這東西帶走,你沒意見吧?”
和尚苦笑了一下,仿佛覺得李百合是在逗他玩,輕輕搖了搖頭說:“貧僧沒有意見,現在,貧僧自己都是施主的所有物,還能對施主拾取寺廟中的物品有什麼意見呢?”
李百合點了點頭,對不遠處的王火德招了招手:“過來。”
王火德勉強恢複了人形,湊到李百合面前,眼巴巴望着他。
李百合把佛珠手串丢給他:“給我清理一下。”
王火德點了點頭,渾身上下燃起火來,立刻把那佛珠手串燒得蹭光瓦亮,然後恭恭敬敬遞給了李百合。
現在這串佛珠觸手生溫,時不時閃着一點火星子一樣的光,好像剛剛從熱騰騰的爐子裡拿出來的,低調中透露出一絲昂貴的氣息,仿佛可以和一寸十金的絲綢相提并論。
看起來十分漂亮。
李百合點了點頭,掏出一個盒子,把手串放了進去,又把盒子收了起來,對和尚說:“這裡應該沒有其他的和尚了吧?”
和尚點頭,有些唏噓說:“這裡隻剩下我了。”
李百合掏出一個圓滾滾的丹藥丢給他:“把這個吃掉,讓我看看效果。”
和尚接過丹藥,也不問究竟有什麼效果,往嘴裡一丢便吞了下去,緊接着,他感覺臉上仿佛有火在燒,熱辣辣的痛。
那痛苦被風一吹就消散了,他眨了眨眼睛,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發現自己現在好像和普通人相差無幾了,大吃一驚。
“這樣的丹藥也可以随手給貧僧嗎?”和尚又驚又喜,又有些惶恐,向着李百合不安問。
李百合看着他的臉,笑了笑,安慰似地溫和說:“既然你已經和我簽了契約,是我的所有物,我怎麼能看着自己的東西殘破不全呢?
隻不過是把左手的東西交給右手,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
和尚愣了一下,大受感動,眼中含淚,低聲念了一句阿彌陀佛,又小聲說:“貧僧不如施主。”
李百合揮了揮手,并不追究他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興緻盎然,看着他笑道:“既然這裡也沒有别的和尚,你現在的臉又十分正常,不如,你接替那個老和尚,當這廟裡的主人怎麼樣?”
和尚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是不是開玩笑,但不管他是說真的還是在開玩笑,這話都不能第一時間接茬,連忙推脫說:“貧僧從來不曾當過寺廟之主,還望施主慎重考慮!以施主的能力,想必麾下有許多能臣強将,也不必非要我一個和尚挑大梁,何必試探我呢?”
他說着說着,如同飲了一杯濃茶,深夜裡睡不着,輾轉反側,隻好一個人從床上爬起來,望月抒懷,又并不能真的做什麼,陶冶情操或者宣洩感情,面容苦澀起來。
“我不是在試探你,”李百合盯着他,臉上的笑容緩緩沉了下去,聲音倒是依舊溫和平靜,隻是隐約透出一點冷意,“與其讓不熟悉的人來接管這寺廟,不如讓你來,你本來就在這兒,比他們好上手,你要是不願意,那就算了。”
但我可不保證,在我心情不好的時候,看見你,還會留你一命,你自己好好考慮考慮。
李百合的目光中,明明白白透露了他的意思。
和尚連忙說:“貧僧願為施主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