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道是,放屁,老夫經商多年,得罪的人有那麼多,難道要一個一個都告訴你們嗎?老夫沒錯,是你們自個兒無能,還弄丢了我的馬,老夫要扣你們的工錢。
“人家願意花一千多兩銀子取你性命,你那是普通的得罪嗎?你這是幹了什麼缺德事這麼遭人記恨?”
“老夫如何知道,有的人難免心眼小,就比如你大當家的……”
雙方各執一詞,勢均力等,吵得面紅耳赤,唾沫鞋子齊飛,憤怒的聲音差點把趕來的大夫給掀翻。
屋裡噼裡啪啦,戰況甚烈,屋外甯靜和諧,歲月靜好。
此一番,馬車行李在路上折損了不少,顧青查完東西,列出清單,派了人出門采買。
葉九閑來無事,就随着人一起出去,衆人尊敬他,當他是英雄好漢,少年俠士,沒幾個敢叫他真的幹活的,幾個年輕點的還時不時地偷偷看他。
于是青年一路悠閑,隻是路上路過一攤位上忽然看見了隻鑲嵌着漂亮石頭的扇子。
青年年輕,玩心大,自覺那扇子好看,一問價錢,二兩。
二兩貴呀,但那扇子漂亮啊,上面畫的有重重山巒,有人有物有題字,下墜有紅色流蘇,中又鑲嵌了一塊漂亮的紅石頭,拿在手裡,确實風流。
青年庸俗,慣喜歡這類漂亮東西,她摸着兜裡那點碎銀子,索性買了下來。
幾個一同行走的手拿蘿蔔白菜,頭頂菜籃子的镖頭震驚得夠嗆。
幾人在一旁小聲嘀咕。
“有錢。”“有錢人呐。”
“那玉石……”“是假的。”
“被坑了。”“肯定的啊。”
“二兩銀子哎。”“放屁哪值這個價……”
“小武你去幫他殺殺價。”“殺不了,他把東西揣自己兜裡了。”
葉九:“……”
弄得她拿出來也不好,不拿出來也不好。
……
姜家女眷裡有一姑娘,這姑娘姓趙,衆人不知道她的名字,隻知道這人是姜老爺從花樓裡贖出來的,長得甚是漂亮。
這人是姜老爺的其中一個小妾,二十來歲,正是好年紀。隻是不比姜老爺其他的小妾年輕了。
她沒名沒分,衆人不知道她的名字,外出時就叫她趙姨娘,趙姨娘性格潑辣,誰要是在後背後罵她兩句,她總要還嘴。
車隊慢悠悠的,從偏僻的小鎮上又重新出發了。她看着那車隊路過的地方,那樹林間的小廟,山間的溪流,恍惚間總覺得這地方她見過似的。
馬車裡,她頻頻地往外看。
趙姨娘如今二十有五,她是十年前被人從家裡拐了,賣到花樓裡的姑娘,如今來到這鎮子上,驚覺那山,那樹她都認得,這田間的花花草草她都熟悉。
往日潑辣的姑娘眼睛裡不覺有了淚。
這裡是……這裡是家呀。
她這是快要到家了嗎?
她一路頻頻地往外探看,眼前路段越發熟悉,一日兩日,不知不覺就有了别的想法。
可以送信出去,她想。
送親到我家,叫我娘來,叫我爹來,我還能看看我沒見過的小弟弟。
十年未見,她太想家了。
可是老爺……老爺肯定是不高興的,老爺嫌棄她年紀大了,嫌棄她皮膚松弛了,不如年輕的女孩白嫩漂亮了,就沒興趣哄她了,
她總要自己想辦法送出信去,她實在太想家了。
隻是車隊裡有誰會寫信?她自己大字不識一個,目不識丁,身上又沒有幾兩錢财,有誰又會替她保守這樣的秘密?
車隊裡識字的人不多,和善的人也不多,那位年輕的少俠太過顯眼,模樣又那樣親和,趙姨娘心下蠢蠢欲動,就趁着夜色,蒙住頭發,喬裝打扮了去請求那位年輕的俠士,青年便在下一個鎮子上是買了紙買了筆,給她寫去家書。
車隊晃晃悠悠,走過不少村落,最後夜晚時住在了一處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