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喬蓮兒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又驚又懼,還以為姜老爺是在乎這個兒子:“老爺,少爺他……他以後回來了還是會孝敬您的……”
“是你把他放走的?!”他一把抓起喬蓮兒,臉色陰沉的要滴下水來:“你在其中作梗?”
“是,是我,不是……”喬蓮兒哪敢撒謊,隻是她話說到一半,終于想起葉九叮囑她的。
“這孩子是我葉九帶走的,偷走的,絕不是你送給我的,可記得了嗎?要是有人問起來了,你就說……”
霎時間她忽然反應過來:“是葉,葉少俠!”姜老爺的臉黑沉的已經不成樣了。“是葉少俠将他帶走的。”
“葉少俠?葉九?”
“是,是葉少俠……”
“那小子帶姜舟做什麼去了?”
“這……我不知道……”
姜老爺重重地将她丢在地上,面色猙獰。“那就回去找!姓葉的偷走我兒子,老夫要報官,叫她坐牢!”
嘎——噶——
外面有鳥叫聲,客棧裡,葉九看着少年脊背上的那枚很小的胎記,大約指肚大小,綴在腰窩處。她瞧了兩眼,又上手搓了一下。
臘月的天,姜舟被她的手指凍的一個激靈,男孩皮膚凍的粉粉的,他偎在被子裡面,赤裸裸了脊背出來,少年抓着身前的被子,耳朵根都燒紅了。
“還要多久?”
“别急。”葉九把火爐子往裡靠了靠。
“……”姜舟把臉埋在被子裡面,忽然覺得後腰猛地一涼。
“别動,這東西遇水不掉粉,不脫色,可是好東西。”那脂粉揉開了就跟旁邊的肌膚沒什麼兩樣了。葉九做完後又仔細瞧了瞧,頗為得意地說:“花了我足二兩銀子呢。”
嗯?
姜舟顫顫地穿上自己的衣裳,瞪着眼睛瞧她。
二兩銀子是多大一筆錢呢?足夠他倆個吃喝不愁一個月開銷了。
兩人在屋裡對視了片刻,爐子裡的柴火咔吧一聲脆響,葉九眨了眨眼,率先拍了拍他的肩膀。
“沒事,不過區區二兩銀子……”
“……可是,我們不是很窮嗎?”連飯都吃不起,頭兩天還在土地廟裡借宿了兩宿。昨天有新店開業,他還被葉九哄去當了門童。
葉九眉腳抽了一下:“不怕,這算什麼?”她摸着懷裡那三瓜兩棗。某位少俠兩個月前還富的流油,兜裡揣着一筆三十兩大款,誰叫她花錢如流水,如今一夜回到兩個月前,兜裡叮叮當當隻剩幾兩碎銀子,還要對着少年打腫臉充胖子:“沒錢再去掙好了,再窮也不至于克扣你的東西。”
“哦。”姜舟似懂非懂,他此時還沒意識到葉九花錢的壞毛病,小少爺初來乍到,是心底不安卻最是聽話的時候。
葉九催促着他穿上鞋子,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屋子,屋外下了好大的雪,白茫茫一片。客棧的夥計拿着掃帚正在打哈欠,見了他兩個過來就遞給葉九一塊兒油布,葉九随手塞給了姜舟,姜舟扒開一看是好大一塊甜果子。
“小九哥,哪去?”
“出城,南去,快過年了,總要找個好地方過除夕!”
說的正是,除夕快到了,家家戶戶都開始準備年貨,過年是個大日子,往日再窮苦的人家也想要嘗嘗肉味如何。
天氣初晴,那遠方的顧家早早的就開始準備過年的東西,下人忙裡忙外灑掃除塵,一行人熱熱鬧鬧,喜氣洋洋的。家裡管事的大人不在,顧家十四歲的大小姐成了精,眨眼的功夫就溜出了大門野去了。
顧家大公子還在屋裡左思右想,左想右思,該如何給人回禮。
玉器,首飾,金銀花木?不行,太俗。
詩詞歌賦,筆墨紙硯,好書好畫?不行,又太雅。
發簪手镯吧,似乎又不太合适,那姑娘幾年未見,也不知現在長成什麼樣子。
昔日總是運籌帷幄的公子苦惱不已,他身邊的小厮阿水捂着嘴角忍不住偷着笑他。
“公子,你要送,也該送些姑娘喜歡的。”
“喜歡的?”她能喜歡什麼?顧家大公子回憶往昔,想起自己年少時被人拉去做擋箭牌,氣得跳腳的時候。
“胭脂呀,水粉呀,再不濟,公子,您總該送些有意義的小東西,這樣呀,她看着禮物,不就能想起您來了嗎?”
正是……
顧家大公子輕咳了一聲:“就你話多。”他皺着眉訓斥,轉身卻嘴角一勾,忽然想起該送什麼了:“就送……”
顧家大公子話還沒說完,門外哭爹喊娘的沖過來了他妹妹的貼身丫鬟:“大少爺,少爺!”
“不好了,不好了!。”小丫鬟涕泗橫流,平地乍起一聲哭腔:“小姐她,她……她離家出走,逃婚去了!”
“……”
顧安易剛揚起來的嘴角瞬間往下一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