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葉九點了炮竹，噼裡啪啦震的整條街都響，大炮仗小炮仗，你方唱罷我登場。

屋外炮竹聲不斷，屋裡上兩個大人說着話。女人看着粗魯，等喝了點酒，就打開話匣子了。葉九坐在旁邊隻聽，偶爾才應和兩句。

等到天漸漸的晚了，外面熱鬧的人群就慢慢散開了。

兩個小的被趕回了房間。

姜舟躺在床上。

今天實在是熱鬧，熱鬧的很，耳邊直到現在才清靜下來，四周靜寂，隻有偶爾傳來幾聲煙花炸開的聲音

他很累，又很疲憊，隻是腦海裡控制不住地翻滾着今日的事情，從早上的糯米糕，下午的春聯，晚上的開門炮，到小姑娘身上穿着的漂亮衣裳，與女人撒的嬌，又調皮搗蛋。

一面又下意識告誡自己，自己不過是寄人籬下，不能把這些當真。。

他又不讨人喜歡，又跟人沒親沒故，也不過是……敏感的小少爺在心裡做着被抛棄的準備……

他手腳冰涼，就把自己藏在被子裡面，他越想越難過時，門口就忽然響起一陣敲門聲。

“誰？”

“我。”青年的聲音淡淡的：“老闆娘說天寒，要我給你加些炭火。”

“……。”他起來了，又忙揉了揉自己的臉，生怕給人瞧出來他那點不自在了。

葉九提了炭火進來，在床邊忙活了好一會兒。炭火燃了起來，透着暖烘烘的火光，青年站起身烤了烤手心，片刻，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

“哦對了，小舟，過來。”她笑了起來，勾了勾手指叫他過去，等他過去了，青年便從袖子口袋裡拿出一個紅紙包的小包裹。

姜舟不明所以，等拿到手上了，才發現那紅包是沉甸甸的，打開紅紙一角，見是一串用彩繩串起的銅錢。

“諾，厭祟錢。”

“……”厭祟錢，是長輩給晚輩的保平安的錢，說是能辟邪驅鬼，不做噩夢的。

桌上燭火顫動了一下，小少爺低着頭看自己的腳尖，半晌沒說話，片刻，忽然有什麼亮晶晶的東西滾了下來。

“啧……”

少年偷偷擦了擦眼淚，想把情緒收回去，隻是抽了抽鼻子，情緒就控制不住了，他不想叫人看見，但是想藏也藏不住，他用袖子去擦，卻是越擦越多，越擦越委屈。

那些敏感的，多疑的，脆弱自卑的，委屈又害怕的小情緒突然之間有了發洩的出口。

客棧老闆娘梳着整齊小辮子，穿着漂亮的小鞋子小衣裳的小姑娘有厭祟錢，他也有。

“葉九……九……”

“乖，叫哥哥。”

“哥哥，哥哥……”

他低聲地叫，越擦越委屈，抽泣到連話都說不好，眼見停歇不下，葉九索性坐到了他的面前，支着腦袋看着他哭。

屋裡橙色的燭火暖洋洋的，一直燃到了午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