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角帶笑,宿舟卻覺得他的眼神裡有些悲傷。
為什麼呢?徊洋……
許然突然不知從什麼地方冒出來拍拍宿舟的肩膀,“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沒什麼。”
“沒什麼?我在旁邊叫了你兩遍都沒反應。”
宿舟擠出個笑容,但好在許然也沒太深究,環顧了一圈“咦”了一聲,“咱們的徊大神呢?”
“徊大神?”
“你是沒看見徊顧問徒手抓剪刀的操作有多精彩,”許然的眼神都仿佛在放光,手上比劃着動作,“他就那麼伸手一抓,真是一點猶豫都沒有,簡直非人類……我還說當面請教一下到底他是怎麼做到的……”
“他回去了。”
“嗯?我還說和他一起走呢。算了,明天再問吧。”
“回家吧,時候也不早了。”
宿舟沒告訴許然,徊洋剛剛還說明天不來了的話,因為他也沒想到徊顧問竟然真的說到做到,第二天一整天都沒有出現。
宿舟從早上一直忙到傍晚,先是技偵通過不斷的排查,終于在一個上遊河岸發現了高明宇留在岸邊石頭上的血迹,并且通過對現場痕迹的采集,又發現了幾組腳印,這對案件如今的狀态來說無疑是重大發現。
二來經過一夜的休息,醫院方面說楊曉彤有望在今天醒過來,而當他們将這個消息透露給已經被關了一個晚上的于健時,對方竟然有些情緒崩潰,方淮和張涵趕緊控制住了他,一邊更加緊鑼密鼓的審訊。
第三件事就有些奇怪,許然的電腦上收到一封匿名郵件,那張圖片隻看了一眼,就讓宿舟聯想起在美國的時候曾匆匆一瞥的那張卡牌。
他拿着外套往門口走,一邊看着手機。
這張卡牌到底有什麼含義?和本次案件有關嗎?為什麼會發給許然的郵箱?
他想起當時徊洋曾将卡牌抽出來觀察了一下,然後又快速地放了回去。
那麼,他會不會知道些什麼?
話說,他今天真的一整天都沒來。
難不成昨天真的受了驚吓?不會很嚴重吧?
一會兒吃完飯要不要去他家看一下?可貿然去看會不會又有點唐突?
要不,還是先發個消息問一下吧!
宿舟打開與徊洋的聊天框,上一條還是自己昨晚問他的“到家沒”,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回複。
他編輯了幾條消息“今天還好嗎?”“聽說你沒來上班,身體不舒服嗎?”“感覺怎麼樣,明天來上班嗎?”“……”
想了想又都一一删掉了。
算了,還是明天再說吧,今天就讓他再多休息一下。
·
中秋佳節,夜色初上。
宿舟和許然将車停在路邊,走進小區,拎着大包小包走向陸局家所在的那棟樓。
陸謙的房子是這小區裡一間普通的三室一廳,算是早年間單位分配的福利房,離市局很近。
所以就算許然和宿舟在單位磨磨蹭蹭,又在來時路上去備了禮品,趕到的時候也剛剛好不算晚。
宿舟還記得第一次來這裡候是和宿尋一起,那時候宿尋剛剛當上刑警,陸謙是他的師父。
刑警工作加班無定點,經常是宿舟纏着哥哥帶他出去玩的半路上,宿尋就被一個電話急吼吼地叫了回來。
那時候宿舟隻覺得這個師父天天闆着一張臉,看到年幼的他跟在宿尋身邊總也不太高興,久而久之宿舟都有點怕見到他。
虧得宿舟少年時候有那麼陽光開朗。
直到那天,宿尋休假日遇上一場入室搶劫案,搶劫者手上有刀,宿尋趕到的時候,那人已經挾持了女業主為人質。
雖然最後在嚴密布防下,那人最終被順利抓捕,但是陸謙見到跟到現場的宿舟時還是發了好大一通火。
他指着宿尋的鼻子罵他:“你到底有沒有做刑警的覺悟?總是把他帶在身邊幹什麼,這是一份很危險的工作你不知道嗎?”
宿舟才明白,原來對方看到自己就不開心并不是因為不喜歡自己。
看着宿尋認錯态度還算不錯,陸謙的口氣才稍稍平和一些,“哼,以後如果再遇到不方便的情況,就把他送到我家去,再也不許帶他出現場了,聽明白沒有?”
于是,宿舟就開始經常出現在陸謙家裡,陸局和夫人也都當他是第二個兒子一樣。
後來,宿尋因為一個案子救下了許然,宿舟與許然很快成為好朋友,陸局家也就又多了一位常客。
再後來,宿尋成了陸謙最得意的徒弟,也死在了即将和他的女兒陸之曼結婚的那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