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印象裡，徊洋在大部分時候對人都是禮貌有加、客客氣氣的，雖然有時候表情和語氣冷淡，但接觸下來他還是更多感受到對方從舉手投足間散發出來的溫和柔順。

永遠像是春天的柔風，帶着一點清甜的花香，又像是靜谧的湖水，清澈甯靜又淡然。

但宿舟其實也早就發現了，這都是因為對方骨子裡的疏離與克制。

因為對誰都不用付出太多真感情，所以對誰的态度都能一樣的客氣。

因為對所有人發生的所有事都不太關心，所以永遠都能和氣柔順。

宿舟拇指和食指摩挲着，不知道此時此刻徊洋究竟是感受到了什麼，導緻了這種表情？

像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徊洋轉過頭來，眼神帶着詢問，“怎麼了？”

宿舟趕緊搖搖頭，“沒……沒什麼。”

“哦。”

“隻是……”宿舟沉吟片刻，“一般被抛棄的孩子要麼身體有缺陷，要麼有一些别的問題，可這孩子看着聰明伶俐又漂亮可愛，為什麼會被父母抛棄呢？”

“像遺囑嗎？”徊洋冷不丁的一問，讓宿舟都沒有反應過來，“什麼？”

“那孩子的話，像不像在立遺囑？”

“可不就是在立遺囑嘛！”斜刺裡一個聲音闖進來，郭寶生靠近了徊洋身邊。

宿舟看到徊洋先是往自己的方向偏了下頭，将不耐煩的表情壓下去後才轉回頭看對方。

宿舟順勢将手搭了上去，将他往自己懷裡攬過來。

郭寶生：“那孩子馬上就要離開這兒，再也不會回來了，對這裡的人來說和死了也沒什麼分别。”

宿舟看向他身邊，空空如也，那男生居然沒有回來。

仿佛知道宿舟在想什麼，郭寶生有些欲蓋彌彰又像邀功一樣地看了徊洋一眼，咳嗽兩聲，“哦，我家寶貝有點不舒服，先回客艙休息了。”

宿舟幹脆跟着裝傻，“怎麼，暈船了嗎？”

“不知怎麼的就從樓梯摔下去了。”

徊洋語氣毫無波瀾，“哦，那還真是不小心呢！”

郭寶生眼神看向屏幕，宿舟可以察覺到他對那女孩子有很濃厚的興趣，但不知是不是由于他們兩個站在旁邊，他稍微表現得克制了一些。

宿舟其實也明白，在這種場合裡，那女孩将來的命運可以說就是由領她走的人決定着的。

有些人說不定真的是想養個女兒，回去想辦法上個戶口，就真的養下去了，但如果遇到有其他想法的，她根本沒有能力自保。

比如郭寶生的這種不似父愛的興趣。

視頻還在播放着，但内容已經變成了小女孩日常照片的拼接，每一張照片都是陽光燦爛的笑容，仿佛無憂無慮一樣。

但一個突兀的機械聲卻還是将人拉回了現實，那聲音像是AI合成的，機械又毫無感情地播報：“13号介紹完畢，想要帶她回家的人可以站到舞台前，本次起價500萬，加價500萬。”

“嘶，不便宜啊！”郭寶生摸着下巴感歎一句。

“加價差距這麼高？”

宿舟不禁感到有些奇怪，有些拍賣行在競拍的時候會設置一個起拍價和一個固定價差，競拍者每次舉牌就是在上一位的基礎上加上固定金額，方便統計也加速了競拍進程。

但一般競拍價不會超過起拍價的20%，如果按照500和500的安排，這個價格兩輪下來就已經很高了。

但郭寶生卻及時解答了他的疑惑，“這個和普通拍賣行的規矩可不一樣，競拍者最高也就需要支付1000萬就夠了。”

“哦？那郭總給講講這裡面的門道？這裡的起價和加價分别是什麼含義？”

“起價算是一個入場價，想要競拍的人首先要拿出500萬拿到參賽資格，比賽赢了之後再加付500萬就可以将人帶走了。”

“參賽資格？”

“是啊，這裡可不是純看誰錢多的地方，如果那樣直接搞競拍價高者得就好了，有什麼意思？有趣才是最重要的。”

“比賽内容是什麼？”

“每次都不一樣，得等到大家報名完成後，老闆才會公開題目，有時候可能就隻是簡單的搖骰子，誰點數大誰就赢，畢竟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嘛。”

宿舟想了想，問道：“你們見過這個所謂的‘老闆’嗎？是個什麼樣的人？”

“那倒沒有，每次活動他都沒有露過面，但他應該是能看到場中情況，每次都是他來控場的。”

“也就是說他應該在别的地方監控着這大廳的情況？可如果這些視頻影像被他傳出去是不是有點危險？”

“放心吧，這活動已經持續很久了，大家互相信任才得以開展，如果他真的那樣做了，這裡的人也不會那麼輕易放過他的。”

陸續的，有三四個人信心滿滿地站到了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