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為你說的不要動,我也不覺得這是你的失誤,明明就是我沒有躲開的問題。
宿舟的眼睛黑白分明,在這略顯幽暗的走廊裡依然是那麼的明亮有神。
“不能因為我的身份是這樣就對我要求太高吧?那樣的話未免有些職業濾鏡了,你說是不是?”
他在說是不是的時候微微低了頭,兩人的鼻尖似乎都要碰到一起,徊洋剛剛那種難受的感覺突然減輕了許多,胃部的痙攣減弱,被一股暖意滋潤着。
心髒也似乎比之前跳得更有力了。
兩人就這樣任由着時間流淌,誰都不想開口打破這份甯靜,但一陣輕笑卻從二人身後傳來。
高大的異國男子緩緩現出身影,“哎呀呀,這麼好的景色被我破壞了,還真是可惜呀!”
徊洋看向他,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這個男人終于還是來搭讪了。
他腳步穩健,雙手插在口袋裡一步步走上前,終于在看到對面二人戒備的動作更加明顯之後停了下來。
其中文流利的程度幾乎和國人無異,深藍色的瞳孔在二人臉上流轉,笑道:“啊,我忘了,老朋友見面也得看看真容啊。”
宿舟将徊洋擋在身後,眼看着對面那人低頭将隐形眼鏡摘了下來。
頃刻間那股極緻的深藍色褪去,瞳孔現出原本的湖藍色。
随後他依次又将眉骨、臉部的僞裝卸掉,露出那過于深邃的眼眶和下垂的唇角,整體氣質顯得有些陰翳。
這令人難以忘記的臉——那個意大利人Lawrence。
宿舟驚訝,“你怎麼會在這裡?”
男人笑而不語,徊洋卻反應平平,“你是誰?”
“嗯?認不出來嗎?我們分開也沒幾個月吧?”
“他的腿已經廢了,不可能這麼自如地走路。”
宿舟自然想起當時在倉庫裡的那一槍。
當時他們從美國回來後,宿舟也試圖跟進過那件案子的後續進展,但所有資料都被刻意隐藏了,就連陸局都打聽不到具體的情況。
聽到徊洋的話,那人也不惱,反而笑了笑,他伸手撥弄了一下額前的碎發,道:“我的确不是那個黑手黨廢物,不然怎麼會讓你這麼輕易地跑掉呢?”
此話一出,宿舟的臉色當即就變了。
那人轉頭看向宿舟,笑容依然和善,“Mr.宿,你不用對我産生敵意,我們算是同行,他才應該是站在我們對面的人啊!”
見宿舟似乎對自己的暗示無動于衷,男子無奈地搖了搖頭,“果然,美好的愛情讓人盲目,理智的人總是少數。”
宿舟/徊洋:“……”
宿舟腳步後撤,做好了格鬥準備,雖然對方知道自己真名,話語間又有其他暗示,但宿舟并不想聽他廢話。
徊洋卻在這時候制止了他的動作,靠近宿舟耳邊說了一句什麼,宿舟有些将信将疑,但還是緩緩收了腿。
“你是來給你哥報仇的?”徊洋冷淡地問道。
那男人似乎想了想,“報仇這個詞,嗯,我需要想一想,雖然他是個廢物,可是他畢竟是我血緣上的哥哥,被人打殘了一條腿,怎麼看都不能這麼算了。”
“你那個廢物哥哥是打賭輸的,他沒告訴你嗎?”
“打賭?”
“打完賭還不想承擔賭注,未免有些可恥了。”
“哈哈哈哈,”那人突然大笑起來,“還真像他能做出來的事。”
笑聲持續了片刻,那人重新看向徊洋,“我有些喜歡上你了,有句話想和你單獨說說,你能過來一下嗎?”
“有這個必要?”徊洋靜靜地看着他,身形未動,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那人維持着好似面具一般标準又虛假的笑意,突然微微仰頭改換了意大利語:“你确定有些事情可以在你這個小男友的面前說嗎?比如你的真實身份和你腦子裡的秘密。”
空氣陷入了片刻的安靜,宿舟雖然聽不懂對方說了什麼,但他明顯感覺到了氣氛的變化,還沒等他回頭看一眼徊洋的表情,就聽到他用同樣流利的意大利語進行了回答:“我為什麼相信你能幫我隐藏住這些秘密呢?”
這人出現的突然,兩人能在船上碰見應該純屬巧合。
徊洋不知道對方知道些什麼,又想要做些什麼,但如果順從他的話,很容易讓自己的處境陷入被動,所以他将回答變成了反問。
你為什麼要幫我隐藏這些秘密?
我能否相信你能幫我隐藏住這些秘密呢?
你要回答我,你的目的和能力。
“我們對你一直很好奇,既然遇到當然不能就此錯過。所以有些秘密可以是你我二人共享。”
徊洋不動聲色地聽着。
“我的任務已經結束了,但你們的顯然還沒有,如果可以的話,”那人頓了一下,“我希望你是和我一起離開。”
徊洋并不知道上船之前宿舟與那個記者之間的對話,也不知道其實宿舟已經對他腦中芯片的事有了一些了解,但他已經從剛剛對面人的回答中明确知曉了,那個異國男人其實并不打算把自己知道的東西在這裡告訴宿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