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成和徐恺也都趕緊打了招呼,方淮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悄悄地躲到了兩人身後去。
徐興一路點點頭當做回應,進門拿起桌上的一個筆記本又轉頭出去了,仿佛昨晚在這裡通宵加班了一樣。
等他走遠,徐恺轉頭問方淮:“你說的這個‘隊長’親自審,是哪一個啊?這個所謂的‘專題彙報’是想讓誰去?”
方淮此時也有些語塞,“這……我再去問問……”
徐興拎着包一路來到了局長辦公室,正要擡手敲門時,門突然被從裡面拉開了。
宿舟往旁邊讓了一步,露出了身後的光線,徐興瞬間覺得眼前亮堂起來。
“來啦,來坐!”
陸局話是對着徐興說的,後者看了一眼宿舟,隻看到宿舟的臉上似乎有些淡淡的愠色。
他擡步走進屋内,宿舟也沒再停留,走出去順便關上了門。
陸謙看着關上的門“哼”了一聲,“現在的年輕人,一個比一個倔,氣死我了!”
宿舟一路走下來,與審訊室門口的張涵打了個招呼,對方進了審訊室,他則是進了隔壁的觀察屋。
被審訊的位置坐着一位少女,宿舟今天是第二次見到這位少女,前段時間食物中毒的治療似乎讓她形神有些憔悴。
但他總覺得少女的眼神似乎和以前也不太一樣了。
楊曉彤的手放在座椅托盤上,兩隻手互相交握摩挲着。
她的動作很緩慢,似乎在想着接下來怎麼應付面前這位女警的問話。
而不遠處的接待室裡還有另一位少女——周媛。
經過這麼多天的休息,她頭發似乎長長了一點,有些遮住眼睛了。
自從回來後,她的精神狀态一直不太好,總是時不時将手伸進自己嘴裡,指甲已經被她啃得坑坑窪窪。
“沉默和逃避并不能解決問題,真相總有大白的那一天,早點坦白對大家都好,說說看吧孩子。”
張涵和另一位上了年紀的女警坐在審訊的位置上,背後就是一塊“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牌子,面對這個年紀與自己孩子差不多的少女,那位女警的語氣不由得軟了一些。
少女擡着頭,眼睛卻隻向下看着自己的手指,眼下兩團淡淡的青黑和略有些消瘦的臉頰使她看上去有些脆弱,仿佛随時要倒下一樣。
張涵觀察着楊曉彤的表情,并不見緊張害怕,反而嘴角總帶着一絲嘲諷般的微笑。
尤其是身邊的女警說完剛剛的那句話後,她嘴角的動作又更加明顯了些。
“你笑什麼?”張涵問她。
楊曉彤終于看向了她們,睜大眼睛無辜地反問道:“不好笑嗎?”
“哪裡好笑了?”
“哈哈,你們隻能對一個已經被抓住的人說真相總會大白,可是最需要聽到這句話的那些死掉的孩子們,可是到死都沒等來真相大白呢?”
“……”
鏡子之後的宿舟也皺起了眉頭,就聽到張涵接着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誰死了?”
“不過有一句話你們說得沒錯,沉默和逃避确實不能解決問題,能夠拯救我們的始終還是隻有我們自己,你們警察在萬事塵埃落定的時候才跳出來伸張正義,不覺得很虛僞嗎?”
她臉上有一種不符合這個年紀的成熟狠厲,一點都不像那個背着吉他唯唯諾諾的高中女生。
耳機裡傳出宿舟沉穩的聲音,“不要順着她說,闡述事實,問她做了什麼!”
張涵輕咳一聲,重新嚴肅道:“你和于健什麼關系?”
“沒什麼關系!”
這句話簡直不打自招,如果兩人完全不認識,那麼他的第一反應應該問“于健是誰?”而不是直接說“沒有關系”。
“你們在一起謀劃了那麼多事,于健已經向我們坦白了,是你讓他在聊天室内僞裝身份和周媛聊天。以一個男大學生的身份騙周媛網戀,然後把她約出來,這種行為直接導緻了周媛被綁架,差點丢了性命。”
“……”
“于健已經提供了手機作為證據,你現在的死不承認已經沒有意義了,但你的配合與否将直接影響你的量刑情況,我建議你想清楚再說!”
楊曉彤眼神裡似乎閃過一瞬間的茫然,然後又是十分無奈地一笑,她看着張涵說:“周媛是不是瘋了?我剛剛看到她,感覺她精神狀态不太好。
“如果你能讓我看看她的精神鑒定報告,或者随便的什麼報告,隻要她夠狼狽,我就願意和你們多說一點……”
審訊室的門被敲響了,宿舟進來和那位中年女警換了個位置。
楊曉彤認出了他,笑道:“宿警官,好久不見!和你同行的那位先生不在嗎?”
宿舟沒回答她這個問題,正襟危坐看着她,許久後才說:“你希望周媛慘到什麼程度呢?”
楊曉彤嘴角始終噙着一抹冷笑,“這可不好說,一個人倒黴起來還能有下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