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情況,上也不是下也不是,進退兩難。
吱——吱——
宿舟的心提到嗓子眼,眼睛一錯不錯地盯住頭頂上房間窗戶的方向,大腦飛速運轉着。
唰——
窗戶被人從裡面拉開了,一隻白皙修長的手伸出來抵在窗沿。
随後,那青年探身低頭與宿舟四目相接。
正在院長室那人探頭出來的時候,宿舟借着青年的助力,一個淺躍跳進了檔案室。
徊洋穿着白色的針織衫,淺色牛仔褲,淺笑盈盈打量着宿舟,“穿這麼少啊,不冷嗎?”
宿舟拍拍手上灰塵,笑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如果這句話被他問成“你怎麼在這兒”,多半會收獲對方的一句“碰巧路過”。
宿舟現在已經學聰明了不少。
徊洋挑眉,“嗯?剛聽見一個小護士說的。”
小護士自然是從住院部經過的……
宿舟:“那你拿的門禁是誰的?”
“主任的,你呢?”
“院長的。”
對視一眼,一種無聊的默契感讓兩人都不自覺地笑了一聲。
檔案室裡有一股黴變腐朽的味道,那些放置資料的木質書架看上去就年份久遠。
整體排布倒更像是個校園圖書館。
徊洋轉身一邊看着展架上的名錄,一邊說:“這麼說來,你是來找小靳法醫的,為什麼覺得她在這兒,也是直覺?”
“原本是,但是我剛剛在樓下看到了她的圍巾。”
那條圍巾是局裡去年過年的時候給所有新人隊員統一發的紀念品,分為男女款,樣式并不難看,但新人們要麼将它當成純紀念品、要麼害怕撞衫,平時基本都不用,隻有靳彤和方淮倆人滿不在乎的每天都戴。
那條圍巾剛剛就掉在院長辦公桌的座椅後方、落地書架前。
不過,說起落地書架……
宿舟往牆邊走了幾步,怎麼覺得這裡的空間要比院長室大很多?
檔案室的窗戶到牆壁有十步左右的距離,但樓下辦公室裡算上落地書架,也頂多就隻有六七步。
宿舟剛要喊徊洋,一回頭就見他正捧着幾份資料看得認真。
窗外午後的陽光暖洋洋地照在他身上,他整個人看上去和一個正在圖書館看書的大學生沒什麼兩樣。
像是感覺到了這邊的目光,徊洋從資料裡擡起頭,問他:“怎麼了?”
宿舟搖搖頭,散掉腦子裡那點旖旎的思想,默默走向牆角的電腦。
這裡同樣需要輸入密碼。
宿舟猶豫了一下,剛準備試試樓下的那串數字,就聽到徊洋也來到了身側,和遊輪上的密碼鎖一樣,對方看了看鍵盤上的痕迹,語氣中帶着少有的顯而易見的疑惑:“201006——28?“
宿舟扭過頭看他,“又是從痕迹上看出來的?”
這數字和樓下一緻,“還是說,這日期有什麼特别的含義?”
徊洋沒回答,從他淺淺抿住的薄唇上看,他似乎也有些拿不準。
宿舟沒在這時候繼續追問,将密碼輸入進去解了鎖。
但就在回車鍵敲下的瞬間,身後的層層檔案櫃裡不知從哪兒傳出來一聲輕微的“嗤——”
徊洋回頭看去,眉頭皺得更緊了。
“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
“什麼?”
“好像,是汽油——”
汽油?
宿舟攔住了徊洋想去探究的動作,大手搭上他的肩膀,對方整個人幾乎被他抱在懷裡。
下一刻,後方層層檔案架裡又接連響起同樣的動靜,然後突然就“轟”的一聲起了火。
而頭頂的煙霧報警器卻像同時都壞掉了一樣……
宿舟被嗆咳了幾聲,“這是什麼自毀程序嗎?”
火勢蔓延,炙烤感鋪面而來,徊洋卻覺得宿舟的手心仿佛更燙。
徊洋:“……”
火勢蔓延得實在太快,恐怕那也不是普通的汽油,幾乎是瞬間,火苗都已經要竄到他們兩人身上。
而且,身後的電腦下方也傳出了那般起火前的動靜。
宿舟抱着徊洋往側邊退了幾步。
通向門口的路層層疊疊,已經被火光吞沒了。
“大門走不了了,跳窗吧!”徊洋迅速做出了判斷。
宿舟帶着徊洋來到窗口,現在看來,如果兩人順利進入樓下的辦公室,還可以從連廊再回到住院部去。
這時候也顧不得是否暴露了,如果樓下的人還在,那麼也隻能硬闖了。
隻是,這窗外不知道是不是在設計時就考慮過以防外人攀爬,牆壁光秃秃的沒什麼可以抓握支撐的地方。
剛剛上來的時候,宿舟是勉強踩在三樓窗台的一角,将整個身體貼在牆上,仗着自己手長腳長,還是在徊洋搭了把手的情況下才快速翻進了四樓的。
如今情況倒有些棘手。
宿舟觀察片刻,對徊洋說:“我先下去,你稍後踩着我的腿,小心一點。”
不待對方回答,宿舟已經一個迅捷的翻越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