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還是上前兩步站在了蘇雲的身側,擡手搭在了對方的肩膀上,帶着一絲安慰。
蘇雲抑制不住悲傷,竟沒有第一時間揮開宿文宇的碰觸。
中年男人眼神複雜,在商場上摸爬滾打了多年,使他如今依然維持着冷靜,他看向陸謙,“陸局長,依你看……”
“我同意解剖!”宿舟突然大聲地喊出來,這聲音讓現場人員都始料未及。
宿文宇另一隻手也放在了他的肩膀上,放在了原本蘇雲的那隻手上,他說:“小舟,别胡鬧,這時候要聽警察的。”
“要想準确知道哥哥的死因,就需要進行屍檢,解剖才會更準确。”
“你别胡鬧,讓你哥平靜地走不好嗎?”
宿舟擡起頭,十分不解地看向宿文宇,“這不是胡鬧,這是為了更好的查出哥哥的死因啊!”
“沒錯,”陸之曼開口支持,“解剖屍檢能夠直接觀察和評估人體内部器官和組織的狀況,能夠揭示外部檢查無法發現的問題,從而更準确地确定……死因。”
她說到最後,聲音小了下去,陸局本想再次開口阻攔,見狀後也隻得沉默不語。
宿文宇歎了口氣,“如果可以的話,我……”
“我同意了,曼曼。”
宿文宇低頭看向蘇雲,“什麼?”
蘇雲并沒有看他,隻将那隻被握住的手擡起來,擦掉了臉上的淚水,又低聲重複了一遍,“我說,我同意了,曼曼,交給你了!”
陸之曼的淚水終于再也忍不住,決堤而下,她整個人脫力般地滑跪在床邊,深深地、低聲地痛哭着。
宿舟的眼前模糊一片,剛要擡手去擦,突然被窗外的一聲驚雷打斷。
他的腦海中頭一次閃過那個白衣少年的下半張臉。
在一陣凜冽的雨水氣息中,那個少年冷淡的聲音似乎響在耳邊——“放開他!”
宿舟一瞬間愣在了原地,眼淚自眼眶中滑落,“啪嗒”摔在地上。
那人是誰?
那場景怎麼好像是在一個碼頭上?
他最近一次去碼頭還是一個月前被哥哥帶到了三通港,但那時候自己明明是在車輛後座睡了一覺,連車都沒下過,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記憶?
他搖了搖頭,試圖驅散一些。
陸謙率先發現了他的異樣,“你怎麼了小舟?”
“沒,沒什麼,有點頭疼。”
身邊一個女警這時候出聲道:“小孩子還是别在這兒熬着了,身體要緊。”
她蹲下來看着宿舟的眼睛,眼眶同樣泛着紅,她說:“你哥哥是一名有責任心的好警察,是我們心中的英雄,以後哥哥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我們一定會找出你哥哥出事的真相的,我們一起,好嗎?”
“我們……一起?”
“嗯”,女警點點頭,伸手捏了捏宿舟的小臂,這動作給了他莫名的安心。
随後的那段日子裡,警方進行了全面嚴密的調查大雨沖刷掉了現場的很多痕迹,警方投入一波又一波的人力,最終的結論卻隻有簡單的兩個字——意外。
沒有動機、沒有第三人的痕迹、在那之前宿尋也沒有任何稱得上是反常的行為。
一切都好像就是那麼湊巧。
他們說他可能就是想去海邊散散心,沒想到遇上了大雨,車輛打滑,于是才翻下了山路。
他們說這是唯一有證據支撐的事情,畢竟陸之曼也已經全程參與了屍檢,沒有人有機會作假。
但是……
“滴滴滴!!!”
十字路口的紅燈變綠,後車按捺不住拼命按起喇叭催促。
宿舟扭頭一看,恰好正到了嘉禾公寓的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