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到停車的位置,迎面吹來一陣輕柔的秋風,徊洋手裡的氣球随之飄起來。
宿舟輕輕頓了頓腳步,聲音幾乎要飄散進風裡,他說:“那你應該很期待婚姻的吧……”
徊洋正将纏在手腕上的彩繩解下來,聽清他的問題後擡起頭,琥珀色的瞳孔裡滿是茫然,“啊?”
宿舟努力不讓自己顯得刻意,伸手揉了揉鼻子,“我說你那麼喜歡孩子,也可以早點結婚自己生一個……”
“哦,”徊洋不以為意,“可我沒打算生孩子啊?”
“嗯?沒打算?”
“養孩子很困難的,我可做不了。”
宿舟也說不清自己此刻是出于一種什麼心态,他明明在驚訝中偷偷松了口氣,卻偏要接着問:“有什麼困難的呢?一家三口其樂融融不是很好嘛?”
徊洋手上的動作停頓了片刻,表情似乎一瞬間黯淡了下去,沉吟片刻,最終什麼都沒再說,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就坐了進去。
宿舟站在原地愣了片刻。
這是怎麼了?怎麼好像突然不高興了?這個話題他不喜歡嘛?
難不成是戳到了他的什麼痛處?
難不成他不是不想生,而是生不了?
難不成他是……
又或者他其實就是……
巨大的“卡皮巴拉”被徊洋妥善安置在了後排座椅,随着弱小的氣流而緩慢地與車頂磨蹭着。
宿舟上了車,正在猶豫是安靜的當個司機還是找個話題緩解一下氣氛的時候,徊洋又主動把話題找了回來。
“我其實覺得宿隊長你的基因值得傳承一下,怎麼,你在這方面有什麼規劃嗎?”
宿舟失笑,“不好說,将來的事情,誰說得準呢?”
徊洋單手撐在車窗上,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需要導航嗎?我們要去哪兒來着?”
宿舟看他一眼,笑道:“連去哪兒都不清楚就敢上我的車,不怕我把你賣了嗎?”
“哈,我這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賣給别人做苦力都要被嫌棄的。”
“徊顧問謙虛了,哪舍得賣你去做苦力啊。”
然後便一腳油門上了路。
路過繁華街區一家咖啡館門口的時候,一個短發女生從玻璃窗中偏頭看了看,“咦,那怎麼好像是隊長的車?”
宿舟和徊洋此行的目的地是賀州,據甯海市中心大概兩個小時車程的距離。
宿舟是一早出門時就與徊洋約定好了,甚至在回家換警服的空擋還迅速地把短居需要的東西也打好了包。
徊洋不知道宿舟是一開始就這樣計劃的,還是早上接到傳喚後的臨時起意,總之他有自己的預期。
看現在這樣子……
他偷偷看向宿舟的側臉。
應該是符合預期的。
徊洋托着下巴看向窗外,宿舟敏銳地察覺到他的嘴角垂下來了。
窗外的風景逐漸從高樓林立轉變為田園風光,從熙熙攘攘轉變為甯靜祥和,車速似乎也越來越慢,然後停了下來。
嗯……停了……?
徊洋有些發酸的眼睛轉過來,“怎麼了?這就到了?”
“還早着呢,你都快睡着了。”
徊洋是有點困,睡得晚起得早,導緻今天一直哈欠不斷。
宿舟解開自己的安全帶,将車椅後背往後調整了一些,然後絲毫不在意徊洋注視着他的不解的目光,開始自顧自的……脫衣服?
他單手解開領口的第一顆銅扣,警服肩線繃緊的輪廓随着動作逐漸松弛,外衣就這麼被他脫下來挂在了方向盤上。
随後他動作迅速地松散了領帶和袖扣,正要進一步動作的時候,徊洋趕緊出聲打斷了他,“宿隊長,你……這可是……”
宿舟眨眨眼,“可是什麼?”
“可是……”
徊洋舉目環顧了一圈,才發現宿舟車子停泊的位置其實經過了很巧妙的設計。
這裡是在高速路前的一個匝道口,再往前就是一片堪稱荒蕪又茂密的野草叢。
車尾對着公路,路上行人應該不太能看得清車裡發生的事情。
“警服太顯眼了,沒時間找正經地方換衣服了。”
宿舟說這話時已經将領帶摘了下來,肌肉噴張,在布料下綿延如潛伏的豹。
他拇指勾住腰帶拉扯的動作停頓了下,忽地轉頭對徊洋說:“徊顧問,幫我拿一下後座的衣服吧。”
徊洋往後座看過去,早上的時候宿舟确實放了一個裝衣服的包在車上,但是那個包好像是放在了副駕駛座椅的正後方,這個角度讓徊洋不太好施力。
他嘗試了下,正想解開安全帶再探身,宿舟卻直接靠近了過來。
“看你有些吃力,還是我自己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