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站在地鐵最尾部的一節車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許然在問完最初預設的問題後,就像完成任務一般縮了起來,幹脆站在最角落。
雖然送人回家的任務還是在穩定執行的,可連續幾日辛苦的工作,已經讓他感覺身體被掏空,隻想早點回家躺下,然後睡他個昏天黑地。
方淮看了一眼不遠處車門上方的動态線路圖,轉回頭來的時候剛好和淩時的視線對上,讓他下意識渾身一震。
這種“好像馬上要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的預感是怎麼一回事……
果然,淩時就像是被打開了某種開關一樣,十分鄭重地清了清嗓子,聲音不大不小地看着方淮說:“你昨天去處理的那件事,那家人最後沒什麼意見了吧?”
方淮滿頭問号,“啊?”
“就是欠債不還的那個小公司的老闆,他那幾個保镖看到你不是都跟見到閻王似的,你那些手段應該在他們身上都用盡了吧?”
此話一出,方淮旁邊兩個坐着的高中男生立馬露出了驚慌神色。
方淮冷汗直流,不是,大哥你在幹嘛?
淩時接着道:“不過你還是該改改你的脾氣,外表看着好像人畜無害的,走在路上跟人家眼神一對視就把人家牙都打掉,這習慣可不太好。”
那兩個高中生驚慌的神色更重了,随即更加抓緊了自己的書包。
聽到動靜,方淮下意識地扭頭看去,這一看不要緊,那兩個高中生嗷的一聲,立馬原地彈射飛奔而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淩時算計好的,旁邊座位坐着的乘客要麼在打電話,要麼帶着耳機看視頻,都沒有注意到剛剛他們的對話。
看着兩個高中生倉惶離開的動作,淩時絲毫沒客氣,趕緊招招手讓靳彤坐下。
目睹全程的靳彤吞咽了下口水,“這,不合适吧……”
淩時:“有什麼不合适的,那兩個高中生剛才看見孕婦裝沒看見不讓座,年紀輕輕的,多站會兒怎麼了?”
說着還大手一揮撈了一把許然,也給按在了座位上。
方淮:配合你演出的我,演完就被無情抛棄……
此時正好車輛報站,靳彤擡頭看了一眼,目光在當初慈雲康養中心附近那個地鐵站的站名上停留了片刻。
許然注意到,問她說:“小靳法醫,聽說你那時候的記憶都沒有了,到現在也還是沒想起來嗎?”
靳彤搖搖頭。
“做夢什麼的呢,經常聽說有人從夢裡想起了以前發生的事情,說不定你也能這樣想起來。”
靳彤還是搖搖頭。
見靳彤神色恹恹,許然安慰道:“沒事,說不定過兩天有什麼契機就想起來了,不用給自己那麼大壓力。”
“壓力?還好吧。”
“我看你好像不太開心的樣子。”
靳彤歎口氣,“哦,我是有點不開心,我那條圍巾應該是掉在現場被火燒掉了。”
“圍巾?”
“嗯,是隊裡之前送給所有實習警察的,我覺得還挺好看的,還蠻喜歡的。”
許然:“……”
出了地鐵之後,又走了大概十幾分鐘,幾人就來到了靳彤租住的小區樓下。
靳彤禮貌說道:“感謝各位,我已經到家了,大家都回去吧。”
方淮嚴詞拒絕,“不行,隊長之前交代了,得送你到家,保證進門。”
看着靳彤和方淮入樓的背影,淩時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他們才不配呢……”
許然“啊?”了一聲,“你說什麼?”
淩時挑眉,“沒什麼。”
許然原本覺得他和淩時在樓下等着就可以了,有方淮跟着上樓也不會有什麼問題,但不知為什麼淩時卻堅持要上樓看看。
“你不會是對未婚單身女性的住房有什麼特殊的探索欲吧?”
“嘿,我說許博士,别以為咱倆關系好我就不生氣了啊,這種話能亂說嗎?我對未婚單身男性的住房也有一樣的探索欲,我向來一視同仁。”
許然:“……”
但許然無法發現,在他轉回頭去的一瞬間,淩時吊兒郎當的笑容瞬間落了下來。他跟在衆人身後來到門口,在關門的瞬間,眼神突然飄向對面牆體角落處一個非常不起眼的黑點。
黑點之後,看不見的線路聯通向不知名的地方,黑暗的空間内,注視着屏幕的兜帽男子渾身一震。
那人的眼神,看起來不太好惹……
靳彤的家和早上離開時候沒什麼區别,許然一行人出于安全考慮,仔細檢查了一遍門窗,叮囑她有事随時給大家打電話,就離開了。
淩時走的時候還十分貼心地勸靳彤早點休息,壓力别太大。
忙活一圈,天又黑了,方淮與二人在地鐵口分别。
許然看淩時一眼,“我要回家了,你怎麼走?”
“不是說了麼,跟你順路啊。”
“你知道我要去哪兒嗎就順路?”
許然本以為他隻是開玩笑,沒想到對方卻真的說道:“我要去,嘉、禾、公、寓!”
許然和淩時一起進了小區,一起來到A座,一起上了電梯,眼睜睜看着對方按下了23樓,他又開始疑惑了。
“你說要去見的這位朋友,該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