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救一下吧……
他圍着那個塌落的天花闆和下面的人魚轉了幾圈,陷入了沉默。他低頭看自己這明顯未經鍛煉的戰鬥力為5的身體,覺得人魚自己把天花闆頂起來的可能性都比他去幫忙挪開的可能性大。
有點尴尬。
蕭甯搓搓臉,開始尋找工具。
不遠處有一扇門,去擰了擰,沒有鎖,輕輕一推就打開了。
門内亮堂堂的,并沒有什麼刻意營造的恐怖氛圍,但是安靜得過分,似乎并沒有人。
這裡應該是一間普通的辦公室,整齊的電腦一排排地放着,有些仍舊亮着屏幕,似乎主人隻是稍稍離開,馬上就會返回。桌面的擺件或可愛或簡潔,資料也或淩亂或整齊,都明明白白展示着位置上的人該會是什麼樣的辦公風格。
蕭甯用指尖在桌面劃過,一點灰塵都沒有。但是角落許久未動的陳舊資料卻是連蜘蛛網都布了兩層了。
是不是有點過于真實了?
難道這個遊戲的公司真的制造出了接近真實的遊戲引擎?
蕭甯覺得怪怪的,就算悶聲發大财也沒有這樣操作的。如果真要扣各種細節,是一定會增加許多投入的,與之相對的,不可能不大肆宣傳他們這種幾近真實的環境塑造,以此來增大影響力,獲得更多的利潤。
蕭甯不信遊戲方沒想到,如果真是完全沒考慮到的話,建議把工資轉他,他來上。
他翻看了一下被放置在桌面的資料,大多都是一些實驗數據之類的内容,顯得龐大又繁雜,隻一眼就令人腦袋隐隐作痛。
蕭甯放下資料,往裡面走了幾步,空間仍舊是密閉的,但是被櫃子當作隔斷隔開的是一排排試管架,似乎是為了方便進行簡單的實驗,與電腦間隻有幾步之遙。
蕭甯靠近,試管上都貼着藥物的名字,看着别說有多專業了,專業得令他這個隻是來玩遊戲的非專業人士恨不得拿塊磚敲醒策劃的腦袋。
但目光在同一支試管上停留久了,竟然有一行小字憑空浮現,就好像遊戲的貼心标注——“腐蝕性藥物”。
看來策劃還是有良心的,沒有為了追求真實感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
蕭甯拿起一支裝着綠色藥液的試管,上面慢慢顯露出“腐蝕性藥物”的字樣。他放下,又拿起一支裝着藍色藥液的試管,浮現的則是“易燃藥劑”。如此反反複複确認了幾十隻試管的作用之後,蕭甯将九隻有着或“腐蝕”或“易燃”作用的藥劑放進了一隻專用的箱子裡面。
用藥劑腐蝕掉重物是一個備選方案。蕭甯把箱子放好,又開始在辦公室亂轉。他還是比較傾向于找到一個足夠有支撐性的物品,把那塊塌落的天花闆頂住,再把人魚拖出來。
不然直接用藥品,憑他這個化學小白,分分鐘就能把救援對象和危險環境一起消滅了,主打一個熊式救援。
蕭甯拿出哈士奇拆家的氣勢把辦公室地毯式搜了一遍,才終于找到了一個看起來可以滿足他需求的東西。他也不知道應該叫什麼,但是看起來有點像柱子,而且應該是某種金屬制作成的,很結實的樣子。比畫了一下,這個東西立起來的話應該可以撐出足夠的空間拉人魚出來。
蕭甯琢磨了一下,準備拖着這東西出門,結果差點摔個狗啃屎。
靠!怎麼這麼沉!
蕭甯停住了,他看着隻挪動了一厘米的“柱子”,再看自己細胳膊細腿,對自己的戰五渣再次有了深刻的認識。
……
他搓了搓臉,蹲在“柱子”旁邊,嚴肅地審視它。企圖用目光盯出個什麼按鈕,讓它可以全自動化完成任務。
但是“柱子”不為所動。
也沒有什麼系統提示貼心地出現。
太殘忍了,讓他去拖這個“柱子”到外面天花闆塌陷的地方,和讓小比熊犬去拉一米八壯漢的雪橇有什麼區别?
蕭甯思索許久,最後“滾”了。
他把“柱子”滾出了門,順便中途差點被壓扁了腳趾,累得滿頭大汗終于把“柱子”卡在了天花闆和地面中間。
做完這些,别說去把天花闆底下的人魚拖出來了,蕭甯坐在地上,連呼吸都覺得累,眼睛一陣陣發黑。
他的胸膛和風箱一樣呼呼喘氣,腦子因為缺氧有些發懵,他一個人在這裡搗鼓了這麼久,卻還是一點聲音都沒有聽到,除了這個生死不知的人魚更是一個人影都沒有見到。
這裡,或者說這個研究所究竟發生了什麼?
蕭甯的氣息慢慢地平穩了下來,想到辦公室裡面還殘留着一點溫度的茶水,或許有什麼事情發生了,但是應該還沒有發生很久。
他得抓緊時間了。
蕭甯撐起身子,開始咬牙拉動人魚,盡量在保持“柱子”穩定性的情況下将人魚從塌落的天花闆下拉出來。
有些石塊随着他的動作簌簌落了下來,但是人魚确實是一點一點脫離了那非常大的天花闆石塊之下。
蕭甯的體力消耗非常大,拉一會兒就要坐在地上好好休息半天,等他把人魚的半個身體拉出來的時候已經覺得自己連手臂都擡不起來了,本來半抱着人魚腋下的手臂松開,讓對方上半身幾乎都壓在自己身上。
蕭甯龇牙咧嘴地挪動一下身體,隻覺得身上沒有哪裡是不疼的。
他和壓着自己的人魚躺在冰涼涼的地闆上,覺得自己已經是一條鹹魚了,眼睛一閉立馬可以累得睡着,隻剩一點意志力在扛着。
就在這個時候,蕭甯突然感覺什麼東西動了一下。
!!!
他偏過頭,就看到人魚微微擡起了頭,本來一直被亂糟糟的頭發蓋住的臉就這樣冷不丁地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蕭甯忘記了呼吸。
他正對上了一雙湛藍的,如同海洋一般迷人的眼睛。
該怎麼形容呢?
蕭甯覺得他的眼睛裡面……好像有星星啊。
他的五官無比的立體,甚至到了紮眼而鋒利的程度。他死死地盯住蕭甯,額頭和臉側描繪的紋路似乎都因為帶着殺氣的表情而變得更加生動,似乎馬上就要流動起來。被血液打濕的頭發一縷一縷地貼在他的臉側和脖頸,甚至有的因為負荷不住,滲出血液劃過鎖骨,劃過塊壘分明的肌肉,徑直流過泛着光芒的魚鱗,吸引着人将目光停留。
人魚的視線并不聚焦,似乎神志并沒有完全清醒,但是仍然顯得殺氣十足。
他一動不動地看着被自己半壓住的蕭甯,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蕭甯友好地沖他打招呼:“哈喽,你要不要先起來,我剛剛搬你搬得實在是沒有力氣了,你壓得我有點痛……”
人魚眨了眨眼睛,盯住了蕭甯,表情突然生動得令人下意識想要逃離。
隻是片刻之間,剛剛把蕭甯折磨了半天的“柱子”和那沉重的大半塊天花闆就被人魚活動起來的尾巴一下子打到了一邊,蕭甯甚至清晰地聽到了天花闆令人牙酸的破裂聲。
不是……這……
蕭甯瞳孔地震。
“兄弟你……這……牛啊!”蕭甯忍不住豎了個大拇指,内心淚流滿面,這哪裡需要他救啊,人家一蛄蛹就出來了。
這身體素質差距也太大了吧!豈可修!
他半支着身體,努力想把自己重新撐起來,但是實在沒力氣,隻好伸出一隻手:“兄弟,搭把手哈。”
于是人魚伸出了手。
隻不過那有着長長指甲,鋒利程度堪比刀鋒的指甲并不沖着蕭甯伸出的那隻手,而直直對準了蕭甯毫無防備的脆弱脖頸。
下一瞬間,蕭甯甚至還反應不過來發生了什麼,面前就已經一片漆黑,“遊戲失敗”的字樣浮現了出來。
!!!
不是?
蕭甯悲憤:你是人魚不是蛇人啊!怎麼還帶恩将仇報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