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沈明蕖直勾勾地望着他的眼睛:“可我想知道。”
紀長衍招架不住她誠懇的眼神,糾結說出自己的感受:“當時我渾身無力,睜眼時模糊一片,隐約間看見了你。像是見到了神仙。”
“可你當時甩開了我的手,還讓我走開。”沈明蕖回憶當時的畫面,“我以為你會讨厭這樣的相遇。”
“不,”紀長衍連忙搖頭,“沒有不喜歡,我隻是不太習慣有人靠近我。”
他應是擔心她誤會,于是沈明蕖開口調侃他:“你怎麼一副惶恐的樣子,我欺負你了?”
紀長衍無所适從,緊張得站起來走到她旁邊想解釋:“我沒這麼想。”
看來調侃過頭了,沈明蕖拉他的袖子讓他挨着坐下:“好了,我知道了。長衍,醉酒時聽你提到從前,那你可還記得你被你師傅帶回來之前的事?”
垂眸沉思,久遠的記憶片段細碎模糊,紀長衍眉宇落寞:“記不清了。”
“那你想要知道嗎?”沈明蕖畫完最後一筆,扭過頭看着紀長衍。
查清過去的事嘛,紀長衍猶豫片刻:“不了,我,我覺得現在就很好了。”
沈明蕖擱下畫筆,追問他:“真的?你對自己的身世也不好奇嗎?”
“你怎麼突然關心起這些?”紀長衍避而不答,想知道她怎麼起了興趣。
沈明蕖撐着下巴看自己剛畫好的符咒,紙上的墨幹得很快,她滿意地将目光落在别處:“我關心你啊,你主動同我說起,我是不是應該多問幾句以示關心?”
心跳抑制不住地加快,紀長衍抿唇,不想讓她察覺自己心緒起伏,他起身告辭:“嗯。夜已深了,我該回去休息了。”
“好。”沈明蕖話音還未落地,他的背影已經消失。
見他如此回避,沈明蕖也不好抓着不放要他給個明确的态度。既然他不想,那關于他身世的事她便不用告訴他,若以後他轉變心意那就另當别論。
回到自己暫居的屋中,紀長衍點了盞燈,望着那豆大的火苗出神。
為什麼他這般輕易地對她卸下心防,因為她是師傅所托之人嗎,紀長衍不願細想自己為何對她如此信賴。
至于她今夜所問的他的身世,紀長衍曾經好奇過,但那早就是過去的的事了。
遇到過太多不好的事,紀長衍習慣悲觀,把事情往壞處想。線索全無,與大海撈針何異。就算費盡千辛萬苦找到了,如果打擾到對方的生活,豈不是把各自都處于尴尬的境地,還不如随順其自然,就當沒緣分。
本該如此,紀長衍不斷重複想這些話,一遍又一遍,直到困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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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月鹿島弟子告别後,幾人又踏上了旅途。
禦劍近百裡,忽而電閃雷鳴,他們隻好先在在一座小鎮前的破廟停下。
笑出聲後,沈明蕖湊近宋淮期旁邊取笑他:“師兄,你現在好像那個呆頭鴿一樣。”
呆頭鴿是他們小時候撿到一起養的,因為撿來時它呆呆的,就被叫做呆頭鴿。還時常炸毛,沈明蕖常常随手拽根野草逗它。
宋淮期一掌拍在她肩上,拂去身上炸開的衣服:“就知道拿我來戲弄。”
“偶然調侃兩句罷了。”說着沈明蕖驚覺近來都沒同大師姐互通音信,那呆頭鴿可能就圍在師姐身邊呢。正好她近來又許多疑惑,該向師姐請教才是。
宋淮期無奈:“是是是。”
低頭遮住眼底的羨慕,紀長衍默默挪了半步靠近沈明蕖,盯着兩人交疊的衣袖又奇異地平靜下來。
揮開手邊的蛛網,景明雅皺眉:“這裡荒廢很久了嗎,怎麼這麼多蛛網。”
神像上覆着一層灰燼,看着确實像是久已沒有信徒祭拜。
“小鎮離這也不遠,應是人們不願來此。”齊頌遠對着景明雅說。他話很少,很多時候開口是為了和她說話。
掐了個除塵訣,宋淮期帶着大家圍成圈坐下:“我們也走了半日,吃點幹糧?”
“好啊。”沈明蕖第一個回應,拿出行囊裡的荷葉雞。荷葉雞被靈力包裹,還是熱的,散發着香氣。
景明雅不甘示弱,也擺出一堆吃的喝的,大氣道:“吃吧。月鹿島的弟子可喜歡我了,給我塞了許多好東西。”
“嗯,師妹人美心善,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沈明蕖從景明雅手裡拿過一串果子,笑着調侃她。
哼了聲,景明雅瞪沈明蕖:“你就知道笑我。”
正當幾人閑适地品嘗美味時,一聲響動從神像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