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右一點兒!擺正!”
李天穹站在林間樹影下,正指揮兩人把嶄新的方石移至古廟正中。
快雨則蹲在一旁,百無聊賴拔了根草去戳他微微豎起的尾巴尖。
魚躍堂的半妖都會經常打理尾巴。就比如李天穹的尾巴,一襲黑黃色相間的皮毛被他保養得很好,近看蓬松且細膩。
尾尖似察覺到了快雨的緊追不舍,不由左右搖擺躲避,而她卻愈發步步緊逼。
“我說……”李天穹終于受不了了,“實在無聊的話,你換個東西玩玩呢?”
快雨裝模作樣思索再三,對着他的腦袋一伸手:“那,耳朵。”
“……”李天穹癟了嘴,“算了,那當我沒說。”
于是快雨得寸進尺地勾勾手指頭,示意李天穹把方才彈開不讓她作弄的尾巴挪回來。
李天穹瞪她一眼,還是乖乖照做。
隻不過,甩來尾巴的時候用勁兒很大,差點給了快雨一個頭槌。
呼,人不和貓計較!
粼粼日光,點點烙印在臉頰手背,溫暖的惬意令快雨不自覺哼起小調。
這兩天,魏霁聽聞快雨沒有去處,索性就給她在魚躍堂找了間空房,快雨果斷答應了。
雙方經此一役,都很自覺地忘記初見時的那一點不快,很快彼此接納。
而快雨住在這裡,安全感更是爆棚。
這是她穿越後難得的放松時刻,甚至都還有點開始享受于此的錯覺。
但是,不能太過放松呢。
玩夠了,快雨丢了草葉,托撐下颌。
從來沒見哪個遊戲的劇情這麼快就能夠結束的。老玩家的經驗告訴她,這個世界真正的問題,應該還沒有解決才對。
她散漫的視線轉了又轉,忽窺見不遠處樹根下兩朵白色的小花。
那個形狀,那個輪廓!
“你對爍星花感興趣?”李天穹感到尾巴少了蹂躏,低頭一瞅,隻見快雨直勾勾看着那朵不起眼的花。
快雨轉頭,問他:“爍星花,是不是代表‘長生’啊?”
“是。”李天穹垂下眼簾,眉心扭成結,“我記得,它好像是開花以後,可以很長時間不枯萎,就算摘下來也能一直如此……但具體多長時間我忘了。”
“反正自打我這個月巡邏發現有這麼兩朵花長在這裡開始,就沒發現它有什麼凋零的迹象。”
李天穹随口一說,“也許能永遠開下去呢。”
快雨“哇”了聲,一下子站起來跑向那顆樹下。
遲疑片刻,她還是掐上其中一支略顯硬挺的花莖,将全然綻放的爍星花摘了下來。
“?”李天穹有些不大理解,反正也隻是随處可見的花,在浮金州算不上多稀奇的品種啊。
然而又記起快雨外鄉人的身份,李天穹剛要脫口而出的問句直接噤了聲,他輕咳了下:“一朵尋常花而已啦。下次帶你去看其他更奇特的,比這個可好看多了。”
“好啊。”快雨笑着回應。
她的指尖揉撚、扭轉,五瓣花的純白在風中招展,真真背景把空虛的草地當成了畫紙,星星般映射光澤。
若如今不是白晝,應該會更好看吧?
李天穹重重一拍快雨的肩膀:“走啦,石頭都放好了,回去吧。”
快雨一副被拍出内傷的表情:“唔!在下慘遭惡人陷害,需要摸一下毛茸茸的耳朵才能痊愈……”
李天穹這兩天已經對快雨時不時戲精上身的逗趣免疫大半,他面無表情:“你當初拿菜刀指我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咳。”快雨尴尬地頓住,又萬分痛心疾首,“那好吧,看來在下無福,隻能找個地方自生自滅了。”
“我真的……噗……什麼亂七八糟的。”李天穹忍不住笑而嗔怪,“受不了你,走了。”
他喊了阿冬阿夏,繼而對快雨道,“再演,一會兒給你碗裡全放魚刺。”
歹毒。
太歹毒了。
“……”快雨瞬間恢複正常,搶着走到他前面,一本正經,“演什麼,誰演了。”
李天穹在後面好笑地叫她的名字。
鞋底碾壓枯枝,清脆作響。快雨回頭,原本漾開的盈盈笑意一下子凝固在臉上。
隔着同伴的身形,隔着透明刺目的浮光,快雨眯了眯眼睛——
紅色衣角翩跹如蝴蝶,在林中一閃而過。
可那應該與單純的蝴蝶無關。
是那個人吧。
五十弦……怎麼也在這裡?
不。
其實快雨早就在回檔數次的時候察覺到了,五十弦好像本就一直跟在她的身後。
即使他沒對自己造成過什麼實質性的傷害,最多是嚷着要修改她的記憶,出手時把她吓得夠嗆……其他時候,他竟還會在危機時分出手相助。
如果不是一直對快雨投以關注,不可能這麼巧救下她。
到底為什麼呢?
快雨真不理解。
莫非自己身上,有什麼他想要的東西嗎?
李天穹他們這會兒已經走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