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震悚的想法讓快雨的五官開始扭曲。
她現在不過是披着阿夏皮囊的夜魈罷了!
究竟是什麼時候?
回憶起這兩天,阿夏一直在以身體不适的緣由回避各種與大家的一起共同行動,快雨突覺醍醐灌頂。
難道是那時……神像被毀的那時候,阿夏就已經被替換了嗎?!
胡思亂想中悄無聲息的,那銳利的爪尖已經勾上她後頸的發絲,快雨不由打了個哆嗦。
不會要在這裡死一次吧?
可惡,算她倒黴!
掙紮不得,快雨幹脆心如死灰地閉上眼。誰知,一道高大的身形在濃霧中顯現,他略一揮手,竟然制止了阿夏的動作。
……苑往歲?
快雨認出了他,卻出不了聲,隻能嗯嗯嗚嗚地控訴。
你這個家夥,又要搞什麼?
“啊,是你,我記得你……快雨。”
他與快雨相隔甚遠,語氣沒什麼起伏,也沒什麼情感。但念出她的名字時,苑往歲仿佛是不得不承認快雨于他而言是個熟人一般艱難。
“沒想到,居然會抓到你。”
他慢吞吞地說着,“好吧……那就麻煩你,跟我走一趟了。”
*
“已經到交替時間了,那三個怎麼還不回來?”魏霁皺眉,放下茶杯,面染焦急之色。
除去她,還有李天穹和另一隻半妖等在廳堂。那兩個已經乒乒乓乓下上棋了,現在還正處于對戰中,分不開其他念頭。
李天穹随意答了句,身後尾巴彎曲:“也許是兄妹倆帶快雨去玩了呢,我就經常和阿冬一起巡邏的時候去找點别的事情幹!”
“沒事的,别瞎操心了。”
“可是……”魏霁一時語塞,轉折後面的話,她說不出來,也不知道怎麼說。
不知為何,他們三人老是不回來,她就是覺得很煩躁,愈發煩躁。
于是,秉持着自己最後的一點兒耐心好不容易又等了一刻,魏霁實在憋不住了,揪起李天穹的衣領:“不行,你,跟我一起去找他們。”
“不是,等等,這把打得正激烈呢!”李天穹直接被拖走,其抗拒的聲音大概整個院子都能聽見。
兩人就這麼沿林中夜晚的巡邏路線找過去,才走了沒一會兒,阿冬的身影匆匆忙忙地出現了。
“看吧,我就說他們能自己回來吧?”李天穹先是這麼提了一嘴,忽而又感覺不對,“不是啊,怎麼就你一個,還有倆呢?”
“……林子裡突然起霧,我和她們走失了。”涼爽的夜晚,阿冬喘着氣,聲線卻依舊平穩,“快和我一起去找找她們!”
說着,阿冬就拽起李天穹的手臂,想把他們往暗林深處帶。
魏霁面色轉冷,她倏忽扣住阿冬的肩膀,制止了他的行動:“先不着急,人我肯定能找回來。倒是你,阿冬,你跑回來的吧,肯定累壞了?”
“是啊,我着急得要死。”
“……”魏霁默了瞬,“你的消耗已經很大了,就讓天穹帶你先去休息休息,找人的事,交給我就好。”
李天穹指着自己:“啊,我?”
他不明白,不是剛剛還拉着他一起去找人嗎?
怎麼這會兒又把阿冬甩給他了……阿冬又不是斷胳膊斷腿的,想喝水想休息要得了他?
但見魏霁這會兒眉目冷沉,愁眉不展,李天穹勉強應下:“好好好,我就是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
他帶着心神不甯的阿冬正打算往回走,眼尾餘光一瞟,隻見魏霁的尾巴高高翹起,尾尖指了指自己的後脖頸,眼神意味深長。
李天穹很快理解了這個小動作的意思,瞬間如遭雷擊,大腦一片空白。
他顫巍巍将目光挪回旁邊的阿冬身上,尖而細銳的瞳孔死死凝住阿冬的後頸,猶豫不決。
箭在弦上,李天穹反倒有些怯懦了。
以往,他絕不是這樣優柔寡斷的人,平日裡想說就說,想做就做。
……煩死了,為什麼今天就非得這樣呢?
李天穹深深吸氣。
終于,眼前出現了魚躍堂駐紮在此地的舊屋輪廓,看到大片的柔光驅散黑暗時,李天穹還是不得不停下腳步。
他故作以往般親昵,搭上阿冬的肩膀:“先等等,兄弟。”
“怎麼?”阿冬不解。
李天穹嘻嘻笑着:“我呀,今天還在下棋就被老大拖出來了,棋子散得外面到處都是,幫我找找呗。”
“拜托啦,我可是花了錢的。至少别讓你兄弟我的錢白花啊……”
李天穹的指尖仿若不經意掃過對方的頭發,又不知不覺滑到他的後頸,輕輕一撥。
“……啊。”
他本還在說什麼,現今已然全然忘卻。
隻見阿冬扭過臉,緩慢地、一字一句道:“天穹,先别管棋子了。其實,小雨有拜托我向你們求助,我仔細想了想,還是應該告訴你……”